達文西的《最後的晚餐》無疑是藝術史上的巔峰之作,描繪了耶穌受難前,與十二門徒共進最後一餐的場景,在歷經數百年的鑽研,從人物真實性的考證,到畫中可能暗藏的占星學訊息,學者們從不同角度試圖揭開其更深層次的秘密。然而在所有分析中,與音樂產生連結的關鍵便是義大利音樂人兼工程師 Giovanni Maria Pala 的驚人發現。
2007年,當時還是牛津大學莫德林學院(Magdalen College)博士候選人的 Pala,在畫作中發現了一組「音樂密碼」。他將五線譜套疊在畫面上,將桌上的餅與門徒們的手勢視為音符,並遵循達文西慣用的鏡像反射方式,從右向左演奏,這些元素竟能拼湊出一段約30秒莊嚴聖歌。
《音樂家們》
卡拉瓦喬的名畫《音樂家們》與《魯特琴演奏家》這兩幅音樂題材的作品,皆帶有模糊的性暗示,例如在《音樂家們》中,左側那位手持葡萄、擁有丘比特翅膀的男孩,以及撩撥情欲的魯特琴,都是極具爭議的符號,引發多種解讀,甚至讓人懷疑卡拉瓦喬的同性傾向。
《魯特琴演奏家》
這些元素賦予畫面慵懶、夢幻、誘惑與煽情的氛圍,同時寫實地描繪了當時慣用的樂器與音樂場景,像是《魯特琴演奏家》下方的樂譜,實際上來自16世紀作曲家 Jacques Arcadelt 的牧歌,反映了當時盛行的音樂風格。藉由這些作品,卡拉瓦喬成功將音樂與視覺藝術緊密聯繫,完美展現出巴洛克時期多重感官藝術的獨特魅力。
現在讓我們將時間倒轉回3500年前,泥板上的文字竟成為目前已知世界上最古老的書面記錄樂譜,內容據說與生育崇拜有關,涉及向女神尼卡爾(Nikkal)獻祭與奠酒。這首讚歌的樂譜出土於古烏加里特(Ugarit,即今日敘利亞拉斯沙姆拉,Ras Shamra),學者們已將其不完整的音樂記號轉錄為現代樂譜,使這首古曲能以不同方式被詮釋與演奏。
2015 年,紐約大學(NYU)古代世界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the Ancient World)委託學者對《胡里安頌歌》進行新的詮釋。該研究所專注於古代世界的比較與聯繫性研究,涵蓋高等學術研究、研究生教育及展覽,並促成這首世界最古老樂曲的不同版本在歷史長河中繼續流傳。
雖沒有實際的樂譜,但康丁斯基作品深受音樂的強烈啟發,他將音樂的抽象性轉化為視覺藝術,認為形狀、線條與色彩能像音符一樣組合,產生視覺的「旋律」與「和聲」。而現代音樂家曾嘗試將康丁斯基的畫作轉譯為音樂,透過畫中的圓形、半圓形、三角形、矩形和直線等幾何元素對應音高與節奏,以此模擬畫中的「音樂性」。
波西(Hieronymus Bosch)的超現實主義畫作《人間樂園》(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由三部分組成,左側是伊甸園,右側是地獄的景象,中間則為人間,整幅畫作充滿大量的的細節,其中最有趣的便是在右側地獄部分,一名受刑罪人被卡在巨大的樂器底部,身旁一名頭戴修女帽的惡魔伸出佈滿尖刺的舌頭,在他的臀部雕刻樂譜。
這段《來自地獄的六百年前屁股之歌》之樂譜在2014年由俄克拉何馬州基督教大學的學生Amelia Hamrick 轉譯成現代樂譜,並用鋼琴演奏。Hamrick在她的部落格中解釋如何將這段樂譜轉錄為五線譜,甚至還有人將此填上無厘頭的歌詞,發行了聖歌合唱版本。
而就在今年五月,由法國導演兼舞台設計師—菲利普·肯恩(Philippe Quesne)以前述《屁股之歌》出處的波西三聯畫為靈感,衍生創作的大型劇場作品—《人間樂園》將於台灣國際藝術節(TIFA)迎來亞洲首演。融合中世紀寓言與當代科幻元素,透過充滿巧思的舞台設計,描繪一群角色踏上一場時光之旅,抵達一個被遺棄或剛從停滯社會中浮現的地方,利用有限資源建構屬於自己的世界。其中融合中世紀寓言、生態科幻與當代西部片風格,構築了一部復古未來主義的史詩,幽默地回應當代社會與環境危機。
除了優秀的舞台構思外,劇中配樂也充滿亮點,從巴洛克大師普賽爾(Henry Purcell)到法國歌劇巨擘梅耶貝爾(Giacomo Meyerbeer);從美國搖滾傳奇羅伊·奧比森(Roy Orbison)到電影配樂大師伯納德·赫爾曼(Bernard Herrmann),每一段旋律都為這場荒誕深刻的奇幻寓言增添層次,既是對藝術史的致敬,也是一場對未來的想像,讓音樂、影像與戲劇交錯,將觀眾帶入一個介於現實與幻想之間的烏托邦探索,思考人類社群如何在動盪時代中重塑自身。
菲利普.肯恩《人間樂園》
𝕿𝖍𝖊 𝕲𝖆𝖗𝖉𝖊𝖓 𝖔𝖋 𝕯𝖊𝖑𝖎𝖌𝖍𝖙𝖘
𝟱.𝟮 - 𝟱.𝟰 國家戲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