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I繪製
某天,語柔帶著一位已離婚的婦女來到律所找家偉。
到會客室坐定後,那位婦女神情焦急地問道:「律師,我想爭取我女兒的監護權,可以嗎?」
家偉溫和地點點頭,語氣卻十分認真:「妳說的是『監護權』,但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親權』。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的權利義務之行使和負擔,包括照顧、教養、決定就學醫療等,是屬於親權的範圍。」他停頓一下,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只有在父母雙方都無法行使親權的情況下,法律才會指定其他人擔任監護人,那時才是所謂的『監護權』。」
語柔安靜地坐在旁邊聽著,眼神中閃過一絲欽佩。當事人點點頭,彷彿終於弄懂這個她原本以為只是法律術語的細微差別。
走出會客室時,語柔輕聲對家偉說:「原來是這樣,我以前也一直以為那叫監護權……你真的很細心。」
家偉笑了笑:「因為每個字,都代表著一份責任。這些細節,對當事人來說,可能是一生的關鍵。」
語柔一邊聽著,一邊輕輕點頭,眼神裡閃著一絲驚訝與欣賞。
「我之前真的遇過一個案主,是奶奶來申請要照顧孫子的。她一直說要爭『監護權』,但後來我們調資料才發現,小孩的爸媽根本還健在,只是不聞不問……」語柔輕聲說著,語氣有些感慨,「那時候要解釋什麼是監護權,我花了很多力氣,但我自己其實也說得不太清楚……」
她抬起頭望向家偉,嘴角勾起一個輕柔的笑:「沒想到你可以講得這麼清楚……你真的很細心耶。」
家偉微微一愣,低頭笑了笑,不知道是被她誇獎感到開心,還是對自己被看見而有點不好意思。
——
法院外的石椅邊,一棵樹影斜斜地罩著家偉。他低頭翻著資料夾,今天這場庭訊不容樂觀。案子的委託人是位獨自撫養孩子的單親媽媽,這場親權改定的爭訟,背後是整整兩年的拉鋸。
他揉揉太陽穴,心裡一邊盤算可能的舉證方向,一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頭一看,居然是語柔。
她手上拿著文件,頭髮半披著,妝容依舊清淡,一身簡約的襯衫搭配短裙,整個人像風一樣安靜地站在那裡。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有點錯愕。
語柔眨了眨眼,微笑道:「今天陪一位奶奶來。她是我輔導的案家,剛剛向法院聲請改定她孫子的監護權,我們剛從社工室出來。」
她頓了頓,看了看他腿上的資料夾,語氣輕柔:「你今天也要開庭?」
家偉點點頭:「一個單親媽媽爭取孩子親權的案子。狀況不太單純,會是一場硬仗。」
語柔沒立刻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然後輕聲問:「那……我可以在外面等你嗎?」
家偉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她會說這樣的話。
她笑了笑補充:「我知道不能旁聽,不會打擾你。我只是覺得,有人在身邊,或許你會比較安心一點。」
那一刻,他胸口像被什麼輕輕敲了一下。熟悉的孤單感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被她那句話溫柔地擋住了。
他點了點頭,語氣比剛剛柔軟:「那妳等我。」
語柔輕輕「嗯」了一聲。陽光斜斜落下,影子拉長在地面上,兩個人短暫的沉默,像一種無聲的約定。
——
開庭歷時將近一個小時,法官對雙方詢問得很細,家偉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感受到一股來對方律師的壓力。他幫單親媽媽盡可能陳述她這段時間的照顧情況,也為孩子的最佳利益據理力爭。結束後,他獨自走出法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穿過走廊,他一眼就看到語柔還在那裡。她坐在剛才那個角落,手裡握著一杯超商的熱拿鐵,看到他出來,立刻起身,眼神充滿關切。
「你還好嗎?」
家偉點點頭,語柔將手裡那杯熱飲遞給他:「這個給你。剛剛我去買的,應該還溫的。」
他接過來,杯身微熱,掌心也跟著暖了起來。他望著她,嘴角微微揚起:「妳等很久了吧?」
語柔搖搖頭,眼睛彎彎地笑著:「還好,我剛好陪案主處理完,也想等你一下。」
「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案子……」她忽然語氣低了些,「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總是把別人的事放在心上,卻不太顧自己。」
他一愣,有些話卡在喉頭,沒說出口。只輕輕地回了一句:「有妳在,就不會那麼累了。」
語柔沒回答,只是低下頭,有些慌亂地用手撥了一下額前的髮絲。午後的陽光斜斜照下來,她的側臉泛著淡淡的紅,像某種不願被說破的心事。
那一刻,家偉突然明白──有些陪伴,是不需要語言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