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低聲下氣的退讓;而是展現出一種化解紛爭的氣度。
Sunny 姊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那股緊張更襯托出事態的嚴重性。
「怎麼了?」溫德爾低聲問道,隨即起身朝包廂外走去。
忽然,一名滿臉橫肉、剃著光頭的男子闖了進來,一眼便知對方絕非善類。
「喂!Sunny,妳也太不識相了吧!剛才還敢騙我說沒妹上班,這不就有嗎?」男子語氣強硬,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
「對不起啦……今天這女孩沒上班,不要為難人家嘛……」Sunny急忙替我打圓場。她曾答應過溫德爾,不會替我安排這種兄弟客。
「奇怪了餒——有錢不賺!是嫌我的錢臭嗎?」男子怒氣沖沖地質問。
見 Sunny 為難,溫德爾上前好言相勸:「大哥,不好意思。我的小姐今天家裡有事,實在不方便陪您。這樣吧,您想喝什麼,全都算在我帳上。」
男子見溫德爾姿態放得極低,才勉強收斂幾分氣焰,卻仍帶有藐視的嘴臉。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們有三個人,那就開三瓶酒吧。」
我認為對方根本是獅子大開口;然而溫德爾卻毫不在意,仍好聲好氣地回應:「沒問題,出來玩就是要開心。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光頭男似乎瞧不起溫德爾,冷冷瞪了他一眼,勾起一抹訕笑,才轉身離去。
「喂!你這樣也太吃虧了,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Sunny 忍不住替溫德爾抱不平。
他毫不在意,轉頭望向我,語氣溫和地問:「妳還好吧?」
面對他的提問,我一時愣住,腦中自始至終盤算著——那三瓶酒,究竟要讓溫德爾多花多少錢。
見我遲遲沒有回應,他才低聲道:「今天別上班了,妳先回去吧。」
聽到這話,我再也忍不住,脫口而出心裡積壓已久的質疑:「你能不能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啊?」
「我都知道……你幫我送洗衣服,還特地拿到店裡;剛才又怕我受委屈,甚至自掏腰包開酒。」
我之所以激動地脫口而出,是因為我明白,他總是過度為別人著想,而這反倒讓我心裡生出一種虧欠。
「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受委屈。但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輩子。難道你要我每次遇到這種人,都只能這樣躲躲藏藏嗎?」
面對我的質問,溫德爾依舊面不改色,平靜地說:「那只是意外,我向妳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
「送洗衣服的事,是我自作主張。我應該事先和妳溝通,是我的不對。」他說完話,身子微微前傾,低下頭,鄭重向我致歉。
為什麼他能做到這種程度……無論別人怎麼刁難或抱怨,他總能不帶情緒地放低姿態。
奇怪的是,這並不讓人覺得他在作賤自己,反而更像是一種與世無爭的處世之道。
「Claire……溫德爾也是為妳好,別想太多。今天沒有人框妳,不如就先回去吧。」Sunny 姊好言相勸,語氣裡帶著安撫,希望我能就此打住。
溫德爾若無其事地回到沙發上,繼續埋首於手邊的工作,彷彿剛才的事從未發生過。
我告訴自己別再多想,反正話已經說清楚,以後就公事公辦,心裡也不必再留下心結。
正當我準備離開包廂時,卻迎面撞上了這輩子最不願再見到的人。
「唷——這不是 Candy 嗎?」對方一臉猥瑣,語氣輕浮,依舊維持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連我的名字都能叫錯——正是那個我最不願回想的前經紀人,Johnny。
「……你認錯人了。」我立刻否認,心裡只想與他徹底撇清關係。
他笑得不懷好意,語氣輕佻:「我怎麼可能忘了我的最愛?原來妳是躲到這裡來上班啊。」
虧他還說得出這種話——我差點死在這個男人手裡!如今竟敢大言不慚地宣稱我是他的最愛……我當下恨不得甩他兩記耳光。
「我說了,你認錯人了!能不能別再煩我?」我掉頭就走,決意不再與他糾纏。
下一刻,他猛地從背後抓住我的手腕。那突如其來的力道,瞬間勾起他曾施暴的陰影。我憤怒地破口大罵:「你夠了!請你放尊重點!」
這場騷動立刻驚動了溫德爾。他突然衝了出來,二話不說地站到我身旁,一把扣住 Johnny 的手。
「你沒聽到嗎?她要你別再騷擾她。」溫德爾雖面無表情,嗓音卻比以往更加低沉。
「幹!你混那裡的啊?」 Johnny 粗暴地推了溫德爾一把。
「我是她的經紀人。」溫德爾語氣冷硬,眼神卻銳利得像把刀。
「那又怎樣?」Johnny 怒目而視,神情裡滿是不屑,完全不把溫德爾放在眼裡。
就在此時,那個光頭男又冒出來,凶狠地問:「現在是怎樣?Johnny,你認識他們嗎?」
「操!這傢伙把我的小姐搶走了!」
Johnny 不分青紅皂白,硬把所有責任推給溫德爾身上。我氣得大聲喝斥:「我不是你的小姐!她叫 Candy,我叫 Claire!」
我這句話徹底打臉了 Johnny。他面子掛不住,惱羞成怒,猛然揚手,欲要動手。
我驚恐地閉上眼,咬緊牙關,準備承受即將落下的痛楚。
一秒、兩秒過去……奇怪,疼痛沒有襲來,反倒是耳邊響起 Johnny 的咆哮。
「幹!放開我!你死定了!聽到沒有?你死定了!竟敢對老子動手!」
「你知道我是誰嗎?」Johnny 怒罵聲不絕於耳,彷彿只能靠這種虛張聲勢支撐氣焰。
我緩緩睜眼,只見溫德爾擋在我身前,牢牢扣住 Johnny 高舉的手臂。
下一刻,溫德爾疾言厲色,怒斥 Johnny:「不准你碰我的小姐!」
「別以為女人都得對你言聽計從!不懂得尊重女性的人,根本沒資格稱為男人!」
「有種就衝著我來,別再拿她出氣!」
那一刻,我真的搞不清楚了……在我面前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你?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