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叫比利.艾略特 ── 關於命名
印象中很多英國電影用人名作為電影片名,而且奇妙地都特別打動我。例如:《我的名字是喬》(My Name is Joe)、《尋找艾瑞克》(Looking for Eric)、《我是布萊克》(I, Daniel Blake)、《天使薇拉卓克》(Vera Drake),還有中文片名轉了個彎的《舞動人生》(Billy Elliot)。也因為這些漫無頭緒且貌似平凡的「普通名字」,我可以不預設任何成見和觀影立場,就像走進戲院去認識一個新朋友,如此這般。然而名字是有意義的;名字凸顯了「個人」的符號性,集體的「人」重新變成「某一個人」。那個人可以是你、是我、是任何人,或者是比利。
一個工人階級的小孩 ── 關於階級
當代英國電影經常毫不遮掩地提到工人運動和階級差異,儼然「社會性」就是電影的本質。《舞動人生》的時地場景設在 1984 年英國東北部的煤礦小鎮,一個以男性採礦工人為主要經濟活動者組成的勞工小社區,貧瘠、困頓,沒有出路,也沒有娛樂。小鎮的成年男性,在疲憊工作之餘所能想到的消遣大約就是喝酒、粗口和無聊鬧事。而這類因為無聊或體力勞動後需要情緒發洩所製造的叫囂場景,在其他當代英國導演的影片裡也時有所見(這也幾乎成為英國社會寫實的某種意象指標)。
《舞》片導演史提芬.戴爾卓(Stephen Daldry)以英國礦業史上因為政策轉變所引發的大規模罷工事件作為背景,當然是決定性的偏好。工人階級在英國有其長遠的歷史,最明確的呼應即是政黨意識與地域性的緊密連結。原生家庭的親族、鄰里、社區,幾乎就是工人階級小孩未來的思想藍圖,繼續成長壯大的模型依據。任何人想要超脫或離異原本的「階級」,都將承受巨大的風險;比利當然也不例外。比利在這樣一個工人家庭與勞工社群裡長大,年幼和怯懦使「小男孩」顯得更加地格格不入。
比利有個朋友喜歡穿裙子 ── 關於衣裝
比利有一個奶奶、一個爸爸和哥哥。比利與父兄同為生理男性,心理情感上卻更靠近女性一些。比利盡責地為失智的奶奶準備早餐,自動(或被迫)遞補了家庭裡空缺的「母親」角色。出生在明顯「陽剛化」的家庭和社群,卻極有可能長出一個完全異質的「陰性化」小孩。比利的朋友麥可就是這個社群裡的異質「怪胎」(que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