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范保德》裡面的范保德,我直覺想起的是我爺爺。照理說我是不太能想起我的爺爺的,因為他在我三歲時就過世了。所以,我想起的,是爸爸口中的爺爺。
跟劇中的范保德一樣,爺爺年輕時是時髦的。聽我爸說,爺爺總梳著海派油頭,皮鞋西裝的面料剪裁都是頂好的。他抽菸,喝酒,蒐集派克鋼筆。家裡的五斗櫃旁,常年掛著爺爺的簫。我爸在擦拭那把簫的時候,總這麼跟我說:「妳爺爺常一個人坐在床沿,吹古調。」
爺爺在上海時曾學做旗袍,1949 年過來台灣後,人卻在報社工作。爸爸常說,老報人的視野和理想、知識水準與文字能力,爺爺都有。我爸不常說的,是爺爺在報社裡幹的,其實是鉛字排版的活。
爺爺當年的潮,後來的復古,相對他所處的時代和環境,都顯得稍微有點「超過」。一如他在事業上的理想與現實的落差,回不去或到不了的鄉愁,共同構成了他和范保德,那個坐困小鎮做水電工的發明家,氣味和質地的相似性。
如果說范保德案頭上皮箱裡的書,像我爺爺的那支簫,劇中那口天井,便是爺爺的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