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認識H,是某個閒來無事的周末,賴在家裡什麼事都不想做,打開交友軟體打發時間。對於千篇一律的問候方式,一直是意興闌珊的,在準備關掉手機繼續回到床上發懶時,H的對話框跳了出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H並不向其他人,劈頭就身家調查般詳細的問,因此聊起格外自然輕鬆。
隔天就這麼二話不說地答應了H的邀約,一起去看場電影。明白自己還沒走出失戀的傷痛,只想跟個人散散心,對象不能是太親密的朋友,任何傷都不想被提起。中午事情結束後,就在台大對面的誠品等待,一如既往的拿著書死命地嗑,進行著失戀這段日子以來轉移注意力的例行公事。
三月的風還夾帶著晚冬的涼意,走在往電影院的路上突然忐忑了起來,想起和他的最初相遇,也是這麼開始的,突然庸人自擾的害怕著,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在斑馬線對面遠遠看到了H瘦高的身影,一身藝術家的隨興打扮,鴨舌帽下是一張和藹、溫順的笑容。H一如螢幕裡一般,自然地引領著對話,坐在影廳外的沙發上,與我分享著他剛做好的作品集。H的手十分細長,讓人忍不住從紙上的畫轉移注意力到他的手上,我們從素描、版畫聊到作品的發想、哲學性的人生觀,短短十多分鐘的等待時間,一晃眼竟裝滿了這麼多內容。
臨時起意變卦更改的電影,卻意外地好看。「跟你聊天很愉快,還想再多聊點什麼呢」像是早就明白那些不明而喻的暗示,想著今日一別,或許不會再見,於是就這麼和H多走了幾個街區,繼續著剛才未完的話題。
「我還記得,我和前女友曾在那個路口大吵一架。」互相分享著不敢觸碰的秘密,有意無意的,H笑我在愛情裡的傻,我不解H在感情裡說的,受太多傷而有的麻痺。像是兩個不該交會的平行線,在這一晚悄悄偏移軌道了一點,一起聽著一地的落葉沙沙作響、一起看著壞掉的路燈一閃一閃、一起旁觀著不遠處的情侶從爭執到和解……。
一如我預測的,和H道別以後,就沒有再聯絡。像是長久以來培養的默契一般,相逢時,做了彼此生命的好人。H後來去倫敦留學了,我想那正是適合他擺放的位置,英國的紳士風度套用在他身上再適合不過,而他從裡到外的浪漫氣質,定格在我的腦海裡,等著剛巧的觸發點,再拿起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