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貴氣,養成不易,但母親彷彿天生是來照顧仙女的,加上綠手指阿姨傳授秘訣,很快就上手,把文心、蝴蝶蘭、仙履蘭、螃蟹蘭、嘉得莉亞、蜘蛛蘭……有的花名還是自己胡謅的,反正不論芳名,母親都將她們打理得亭亭玉立;許多本來秀氣的花朵,一到我家,像是吸足了空氣,一開而不可收拾,阿姨來「巡邏」的時候,常笑說,這是「野性的呼喚」。 當然,蒔花弄草並不容易,出遠門的時候總是掛心,因而無法享受旅行;在陽台上排水不易,又怕樓下鄰居投訴,得非常謹慎地澆水、擦拭;也曾因為受鄰人艷羨,趁我們搬家的時候,順手抄走一盆珍貴的蘭花……令母親非常沮喪,一度不肯再碰花草。 後來有段時間,父親、我和弟弟同時在外地工作、求學,家裡一時空了下來,母親才重拾芬芳,與解語的蘭花聚首;她把對家人的想念與愛,全都投注在蘭花上,偶爾,我會在夜裡,看見母親小心翼翼地整理蘭花,還興沖沖的跟我介紹,這一株今年會開、那一株怕風、這一株,唉,可惜了……說著,母親忽然收起笑容,話鋒一轉:「好在,有她們陪我。」 當時,我看著母親,感覺相當不忍、愧疚,也感謝這些花朵,療癒了母親的心;現在,家人已能常相聚,但母親從沒忘了這些溫柔的朋友,遠遊歸來時,總第一個衝向陽台,開心地喊:「嘿,妳們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