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已經下了一個月的雨,像是它永遠不會停止一樣。這些雨就像一個阻隔,在城市的上頭覆蓋起一層薄膜,將所有沁人心骨的冰寒禁錮於街頭。這些無地竄逃的寒氣就放肆地從窗隙、從門縫、從袖口順著肌膚紋理侵入。直到發了一個又一個冷顫,才開始貪戀起夏季帶來的溫暖。也貪戀每當寒流來襲,你總會在我埋首於工作時,默默地將你厚實的外套披蓋於我肩上。
可你不像明年依舊會回來的夏季,你再也不會出現了。
聽見從電話那頭傳來你的死訊時,我沒有哭;送你離開的那天,我也沒有哭;你走後的那個月,我都沒有哭。直到有一天,我窩在床上看著電影時,頭頂上的燈突然滅了。我下意識地想要摟住身旁的你的手,卻發現我觸摸到的只有空氣。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你真的再也不在我身邊了。直到那一刻,我才放聲大哭。
. . .
我不喜歡撐傘,更不喜歡穿雨衣。因此每當外頭下著雨,我總是會頭髮和衣服都濕漉漉地回家。而你每次都會罵喜歡這樣的我。你會立刻趕我去洗澡,在我洗完澡後,再板著臉孔叫我坐到你面前、幫我吹頭髮。有時候我會故意向後躺,用溼溼的頭髮直接靠在你的胸躺上,再聽著你用生氣的語氣叫我坐好。
而儘管你總是用嚴厲的語氣唸我,穿梭於我髮間的手卻總是溫柔的。
. . .
你走後,我仍然沒有改掉這個壞習慣。我依舊不喜歡撐傘、不喜歡穿雨衣。我會想,如果我繼續這麼做,你是不是就會到我夢中來罵我?只要一次就好,只要再看到你一次,我就能好好地跟你告別、好好地將你放下。
可是你一次都沒有來找過我。是因為你對這樣總是不聽勸的我感到失望?還是因為你知道我其實是在說謊,知道只要我真的見到你一次,就會更加地想念你、更無法放下你?
. . .
台北已經下了一個月的雨,而我又再度過了沒有你的一個月。但這次我沒有再淋雨了,我有照你說的乖乖地撐傘,不再讓自己因為全身都淋溼了而感冒。所以,今晚你能來看看我嗎?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