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這兩個字,如影般伴隨於我人生的分分秒秒。這念頭從小學三年級,被同學霸凌後開始萌芽。當時年紀小的我不知道可以有「結束生命」這個逃離痛苦的選項,因此沒有想過自殺,只想過逃學及遠離同學。國中開始我有了無數次的自殺念頭,真的,無數次!那時候,我一直都是輔導室的常客,不只跟輔導室談,還跟我當時少數的朋友(目前還有聯絡的摯友)用家電一夜一夜通宵的講著家電,關係親密到雙方父母都以為我們在交往,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直到高中開始,自殺的念頭看似好轉起來,但依舊是班上的邊緣人,少掉了與他人社交的時間,反倒有了更多時間思考活著的價值。在這看似穩定的片刻裡,忽然萌起一股想法「既然之前這麼想自殺,那我找一個最不痛的死法吧!」於是開始翻閱大量資料,最後歸結出一個重點:「無論怎麼自殺,都一定會很痛」這個事實。那種疼痛感覺,不可能只是小拇指踢到桌腳的疼痛,而是比婦女生產還痛。除了安樂死以外,我找不到任何能夠無痛且體面的死法,但安樂死的高昂費用也不是我有的選擇。喔,不要誤會了,我不是想用會痛來勸你不要自殺,我只是單純怕痛,導致當時完全沒有自殺的選項,於是我仍舊繼續活著,但「想自殺」的念頭沒有一天離我而去。
升高三的一次失戀,讓我終於要不顧疼痛自殺了事。雖然現在的我可以根據多年的經驗,告訴大家「自殺通常是衝動的」,但這種衝動不是指「沒有想清楚要不要死?」,而是冷靜後,你會考慮:「或許我晚一點死,事情是否會有轉機呢?」。但回到當下的場景,我的大腦充斥「想死」的念頭,於是打電話給我的摯友臨走前的告別。電話中他以半哄半騙的方式把我騙到他身邊(他當時還在別校暑期輔導,電話中對我說要做一次死前最後一場旅行),就這樣我在跟他談天的過程中,情緒開始紓解,衝動也逐漸消失。更重要的是,我的朋友告訴我生命中還有其他可以關注的焦點。於是,那個「想死」的念頭慢慢地消失。這才把我的命給救了回來,我真的非常感謝他。因此我常常覺得17歲之後的生命,對我來說都是多活的。
經歷高中那次生死瞬間,我依舊沒斷過「想自殺」的念頭,最終在18歲時看了身心科,接受吃藥治療。有吃藥治療過的精神官能症患者應該都知道,吃藥是很辛苦的。給不知道的讀者稍微解釋一下,像感冒這類的疾病,醫生比較容易對症下藥,治療效果對每個人的差異不大。但在精神官能的世界之中,每種藥對每個人的差異都不一樣,甚至會到有的人吃A藥治療的很好,另一人吃了卻完全沒用的狀況。更別提就算找到適合自己的藥,藥效也會隨著病況而變好或變壞了。
在我吃到適合自己的藥之前,過程非常痛苦。說起來我也是自討苦吃,因為我是躁鬱症,卻總覺得自己是憂鬱症。躁期時就以為自己好了,自行斷藥不去看診,醫生自然無法給出正確的診斷了。詳細的我這邊先不說明,總之躁鬱症的用藥跟憂鬱症不一樣,誤用藥物反而會加重病況。所以大二時,病況已到相當嚴重的程度,誤診、自行斷藥及日常生活能力失調以致無法上課,外加沒有經濟的支柱。終於,我不得不停止大學生涯辦理了肄業,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最大的打擊,對我後續的人生而言,像是失去一個能被關注的舞台。就好像過去一切的努力,就輕易地化為烏有了。
這就是無數次想自殺的過程中,我是怎麼「撐」過來的真實樣態。我最討厭的一句話就是:「說想去自殺的人,不會真的去自殺啦!」,因為其實每一次說著的「想自殺」的話,都是一種求助,都是警訊。如果說了「想自殺」,但最後沒死成的人,都是跟我一樣努力撐過來的,並非說說而已。希望大家遇到這樣的人,可以多給他們一點鼓勵,不要否定他們生命消逝前的努力。
我從小就是一個很愛思考的人,尤其是哲學相關的問題,這次也一樣。我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社會對於死亡是帶著恐懼的觀點,如果活著比死亡痛苦,難道死亡不會是更好的選擇嗎?我沒有想要鼓吹死亡,但也沒有想要貶抑死亡,只是想用一種更突破框架的觀點看待「活」與「死」,不會認為活著就一定等於好,死亡就一定等於壞,我至今活著的感受及體驗才真正決定「活」著的價值。
當我17歲決心要執行自殺的那一刻,我失敗了;但因此察覺到「為什麼人們覺得活著很好?為什麼沒有人像我這樣痛苦地活著?」。我真的很好奇「在我看來一文不值的世界,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因為快樂而選擇活著?」按照邏輯推斷,就代表世界上一定有方法讓人快樂,他們才會選擇活著。既然如此,如果我現在選擇死亡,會不會錯過什麼?如果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我也有快樂的方法,只是現在我還沒發現呢?想到這裡,我對於別人選擇活著的理由,越來越感興趣了;更因為我害怕錯過快樂的理由,所以現在,我選擇「暫停考慮自殺」。
文章最後,我想邀請大家跟我一起來「暫停考慮自殺」,也許你也跟我一樣會遇到萬分之一的機率,又或許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快樂。你願意跟我一起等待快樂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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