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曾經很流行:
這句提醒,對從前我的來說,確實獲益甚多,時時提醒自己在人生路上「莫忘初衷」。想想最初做這個決定的自己,是如何的下定決心。在很多猶豫的路口都讓我好好沈澱、反思之後,能繼續面對未來。
但這個「走路的比喻」於今看來卻好似過於平面,相較置於歷史、文化與哲學的立體空間中而言,略顯單薄。今天就以歷史上的「禮樂」與文化當中的「節日」為切片,來約略說說這個比喻沒說到的「厚度」。
讓我們先跳脫一下這個「走路」的情境,回到周朝末年的春秋時代。
我們都在歷史課本上讀過,周朝從周公「制禮作樂」之後,國家是欣欣向榮。但走了幾百年後,慢慢的,這些禮啊樂啊,慢慢就變質「走鐘」了。
在春秋孔子時期,諸侯們大多還對周天子算是有禮的,至少公開場合還留有情面。私底下各自的花樣那就多了,各種僭越之禮,鋪張的、哄抬自身地位的,嚷著要拜泰山神,打著想嚐一嚐封禪滋味的算盤,只差沒有明言自己要當天子罷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不禁要問:「禮和樂究竟意義在哪?」,而夫子的弟子林放更直白地問說:「禮樂的『本質』是什麼?」[2]
逼問本質,溯尋意義
「形式遞增,存在遞減。」
用現在熟悉的語彙,可以理解成:
「當外在形式越多,內在本質內涵就越少。」
這不必然是因果關係,但卻是現實的傾向。
就拿過節日來說,當人想方設法要過聖誕節、中秋節、情人節等等時,並不會去思考節日背後的意義,而去注重於物質與形式,還有熱熱鬧鬧的聚會。形式是豐富了,但也因太過份之後,忘卻了當初節日的本質意義。
形式不重要嗎?
前面說:「形式遞增,存在遞減。」那我們就應該想到:
「那形式『遞減』,存在應會如何?」
會增加嗎?持平?還是將會一樣地減少?
我們一樣先看看孔夫子的故事:夫子的大弟子子貢,有一天跟老師建議廢除牲禮,因為他認為在不遵禮法的當代,這種禮節已經不具意義,而且也不忍心無辜的羔羊被宰殺作為祭品。
孔老夫子首先肯定子貢的仁心,但也無奈地說,你愛這隻羊,而我卻愛這個禮。[3]
夫子明白建立禮節體制的困難度,一旦式微,便只能在茫茫書堆文獻中尋其蹤影了。所以寧可每月犧牲一隻羊,也不願廢除禮制。留下一個形式的尾巴,寄望後來的人得以復興之。
從這個故事可以回答前面的問題:
「形式『遞減』,答案是存在也應會『遞減』。」
所以對照著最初的「形式遞增,存在遞減。」一起看,會發現「存在」本身的衰退,跟「形式」的消長關係並不是絕對的,因為不管是把形式搞得繁複或是精簡,都有可能喪失事情的真本質。那麼究竟本質該如何保存?
沒有形式來存儲記憶,何來存在?談何本質?
存在,我們或替換成歷史意義、文化意義而言,畢竟是「無形」的敘事,必須依附著外在「有形」的活動形式來保存、提醒人們。
例如:每年的教師節
祭孔典禮,在活動中引起觀者的興趣及啟發其欲了解孔子其人其事的動機;每年六月四日,紀念1989年的
天安門事件--一樁中國人對獨裁政府發起的極具歷史意義的民主運動事件--都有助於大眾認識、回憶、傳遞甚至是影響人一生的價值觀。
週期性的節日即應當如此,用大眾的語言重述節日的故事及意義,這樣方能使「形式」幫助「存在」相續重現於社會之中,以免斷絕。
不要因為走得太遠,而忘記為什麼出發
行文至此,好像走得太遠了。但我們仍要記得為什麼而出發。
站在歷史與文化本質的角度而言,形式就像是一把雙面刃。過於花俏繁瑣或是刪節消去皆會讓人淡忘其本質與意義,但最終,我們人的本身才是賦予外在事物意義的主體。
真正把握、操作形式的是人,所以在做任何事情時,都必須時時反省關照自己的心態,看看自己是否過於傾向「形式」而忘了自己最初無雜的本質本心。
所以孔子才會說:「人心若沒有了仁,把禮來如何運用呀!人心若沒有了仁,把樂來如何運用呀!」[4]
若人失去了本真仁心,那外在那些禮樂也只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反照回我們自己身上,如果過年過節不去體察節日本身的意義與人我之間文化的交流連繫,那麼在這些節日上的開銷只不過是滿足了商人的荷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