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我是活生生的人類,不是喪屍。」
我從身體保護機制“昏迷”中醒來。站著昏迷是我第一次難得的經驗,想不到我還能體驗到這種事。
摸著渾渾噩噩的腦袋上下打量他,看上去是一位青年,白大掛內是一身西裝,和稍微澎的棕色頭髮,而眼睛是普通人才有的顏色,肯定不是什麼改造過的實驗體。
我安心下來。只要面前的不是什麼新品種喪屍都好說。
「你是誰?怎麼會待在這個地方?」我看他身上還有幾條沒放下的電線。
「我是米拉歇,康嘉貝拉分部的成品觀察員。」
「成品觀察員?」嗯,是研究完成後的成果記錄人嗎?
「差不多是把完成之後的成果變化記錄下來的工作。」米拉歇微開那瞇起來的雙眼,又說:「那你叫什麼?」
「我……我叫蘇棗,地心科技旗下分部末日裡工作,是博士任意使喚的工具人助手……呃?奇怪我怎麼?」我意識到時,竟然把自己的身分直接說出口來。
「原來是你啊,跟照片上一樣的長相。」
「……怎麼聽起來像在貶低我長相的感覺。」
「這是沒有的事。我的意思是可以一眼就認出來。」
「喔……」為什麼我認為比較像我解釋的那種感覺。
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打亂,差點忘了我留在地下室的目的。
「所以你是博士的朋友?」
雖然因為他神情跟狐狸很像,笑起來時有種莫名會被人坑的錯覺,不過我還是覺得他應該能信任。
「我就是你們家博士最信任的好朋友!」
……為什麼他講這句有種自肥的感覺。
「那我突然自爆家門是不是你……」
「啊!差點忘了她的東西。」
就像是故意轉移話題,米拉歇從他的白大掛內袋拿出資料夾。
我拿來看一眼資料夾裡的東西,那是某個人的日記,從十七天到四十四天依照順序排下來,而且寫的很滿,詳細說了他們的遭遇。這個內容寫的像奇幻小說,應該不是日記而是隨便一個人寫下的奇怪小說草稿。博士要拿回去的東西是這個沒搞錯吧?
「聽說這裡面的內容雖然是瞎掰的,不過人物姓名都是用真人喔。」米拉歇說。
「真人?」我翻到寫人名的段落,「林和、小黑……?」總感覺在哪裡聽過……
我只看幾秒就沒看,反正之後還要還給博士,所以記住了也沒什麼用處。
「原來你是來找人,我還想說你怎麼沒跟上。」魑一走下地下室樓梯。
「你是哪位?」米拉歇說。
「我是加查小隊隊員,代號魑一。」
「你好,我是米拉歇。」
「介紹完了我們就趕快去上面,我怕隊長說我帶你們閒晃。」
我們路過有機器人的房間,有一處電線被移開的區域,應該就是剛剛米拉歇躲起來的地方。
米拉歇一邊走一邊說:「原來是加查啊,你們是不是有分好幾隊,我認識的只有“剛毅”而已。」
「喔,那是二隊隊長,加查有三隊,我們屬於一隊光輝隊長底下的人。」魑一不假思索的說出口。
「你們隊長我略有耳聞,品性、指揮、決策一流,曾在星球大戰擔任一隊指揮官守護家園。」
「指揮是很厲害,就是個老古董,要是能像其他兩隊隊長學習學習如何改變他那個堅硬的愚木腦袋多好,做事一版一眼的很無聊耶。」
魑一剛說出口,隊長的聲音從房屋門口傳來:「你剛剛說什麼?」
魑一匆匆換話題:「報告隊長有嗎?我只記得這位……這位米拉歇博士問我們加查是不是有好幾隊,我只是順便介紹一下。」
「不要把隊伍資料給不相關的人。」說完瞄了我一眼,進入屋內。
「別理隊長,這些不是重要的東西,要聽多少都沒關係。」魑一在隊長離開後,對著我說,我尷尬笑笑。
聽他們說話米拉歇跟加查有過認識,但是在斯科樂的米拉歇為什麼會跟我國特勤組接觸?
來到客廳,充斥著朝氣的誅章陽揮手喊:「學長!」
「真是有活力的小夥子。」米拉歇對他揮手。
「你好你好,本人代號朝陽。」朝陽走過來就朝米拉歇伸手,米拉歇則向他客套,跟他握起手說:「米拉歇,請多多指教。」
怪異的是他們握個手要握五分鐘,說話也是客套來客套去,很像有什麼暗示交流的內涵。跟部門裡那些在上班偷玩遊戲的人一樣,不被發現和節省時間,只用眼神交流就知道該帶坦克或補師,連守在入口的把風人也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我有沒有過去。每次我都開遊戲進去裡面抓人,被抓到的各個通通罰抄五十遍檢討書,再玩就再寫五十遍,還不改記性天天偷懶,是嫌我們的上班時間不夠長是嗎!
「不行!這小子把資料留在總部,我們必須過去一趟。」
不熟悉的聲音使我轉頭張望,想看看是誰說的話。
米拉歇在我耳邊說:「那是猶格博士。利益為最優先的人。」
他正跟通訊器另一端的人說話。
「都是我的錯,實在很對不起。」猶格博士旁邊的年輕男人說。他散發的氣質跟總部那邊的科學家一樣,一看就是讓我好感升不起來的人。
「他是它全五科學家,人臉尖酸刻薄、心臟被水溝染的不能再黑的傢伙。」
「……你這是替第一次剛認識陌生人的人,介紹別人的話嗎?」
「你記住別離他們太近就好了。」我是有這樣想過,但我還是問一句: 「這是為什麼?」
「你家博士不會喜歡他們的。」
「懂了。」一講到博士,我就瞬間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
天色漸漸轉變為黃昏,大多人各自吃飽去做自己的事,由熊牙負責守夜。一樓聚集一堆人談話,其中赤輝隊員的青少年“亡靈”去二樓房間休息,還在二樓的人有我、誅章陽與它全五。
它全五還是被誅章陽發現躲在牆壁後面,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一副樣子。
「你……在幹什麼?」誅章陽微瞇眼看著它全五說。
「我的東西掉在二樓樓梯。剛好看見你們聊的很開心,我能不能也加入?」
它全五舉起一個橢圓形的機器走過來,離我們只有幾步遠才停下;我挪了挪,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你怎麼會想來到這個地方呢?」它全五走過來就直視我問。
「我是來這裡實地考察。」
誅章陽好奇問說: 「學長是考察什麼的?」
為了應付這種話,我也想好了怎麼回:「遙愜工廠的運作模式。」
「是有名的那間工廠啊!學長能進入去參觀一定費了很多工夫。」誅章陽一臉崇拜的望著我。
「是啊,哈哈哈……」憑我這個閒雜人等一定是無法進入,不過我想博士絕對可以進入,還是被人熱烈歡迎的場面。
「那還真厲害……我記得遙愜工廠原本應該是為了改裝內部,近期不會邀請外人到廠內參觀才對。」它全五捏著自己下巴歪頭說。
他一開口就揭穿我,頓時我呵呵一笑說:「因為是我的上司比較厲害能拿到邀請函。畢竟之前就一直在聊關於去他們那裡觀摩,卻一直延到裝修期間,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不想讓我們好好參觀,或是在我們來這裡時把工廠修的更氣派,好熱烈歡迎我們。」
它全五笑笑的回我說:「那你們一定是大有來頭的人,能說說是做什麼的嗎?」
「學長他……」眼看誅章陽要說出我的身分,我打斷他的話說:「我是地質學家。」
「地質學家……遙愜的確有在保管出土的古代文明產物,真實性挺高的。」
哼,我為了冒充我說的謊話,事先早就準備了功課,絕不會讓你找到破綻,除非是工廠裡的人,不然沒人能揭穿我。
「我之前去遙愜裡替我舅舅工作,沒有收到會有人要來的消息啊……」
「……是因為你只是幫你舅舅處理那一天簡單的事務,所以沒特別交代你吧。」
「喔…那我明白他為什麼沒說了。」
我無語問蒼天,它全五一副懂了什麼的表情,但我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說詞了,他大概也察覺到,只是不說出來,真想知道他現在的心理活動是什麼樣。
思考之時,它全五插進一段跟前面話題無關的話。
「你知道什麼是三圓五方嗎?」
……真巧,我不只知道,還聽過它的意思。
我直視它全五,他同樣勾著嘴微笑著,絲毫沒有表現出異常的模樣。如果他只是單純被博士討厭,我大概也會覺得他是個單純令人反感的傢伙。
「那是什麼科學記號嗎?」
「不知道,我從別人那處聽來的。」
好一個從別人聽來的說詞,在說出那句話以前我可能還會相信他的話,現在他說的每一句我都要開始懷疑是真是假。
「啊,我想起來我把我的東西忘在地下室了,我先離開,你記得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往市區,沒有體力趕路可是不行的。」
「……多謝你的關心。」
「再見。」天真的誅章陽對他喊。
講完就離開,放任別人自己去猜想,真是一個心機重的傢伙,我之後絕對要離他一千公里保持安全距離。
等他走開,我才能好好的放鬆下來,跟一個笑裡藏刀的人說話真累,還不如跟博士聊天呢,「唉……博士妳在哪啊……」此時我的肚子發出咕嚕聲。明明晚餐吃過應該是不會餓的,大概是因為面對它全五一直繃著神經,害我身體加速消耗。
「你叫蘇棗?」猶格博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二樓,我還沒回答,他就丟給我一個罐裝的醃漬水蜜桃,「多管管你自己的身體。」說完莫名其妙的話他就進入房間,我一個搞不清狀況的默默收下食物。
「喔?學長這個罐頭很好吃,水蜜桃還是斯科樂的特產。他人真好,這個特產我早就想來吃一次,不過我剛剛才把乾糧吃完吃不下水蜜桃。」
斯科樂有很多特色的東西,這是誅章陽在接下來淘淘不絕的話題中,讓我了解到的事情。
夜晚時分,我在房間拿出一根針插進醃漬水蜜桃,確定沒問題才敢吃。
「喵。」旁邊在白天背包裡睡一整天的小奇整理毛髮,我對牠說:「待在背包裡很悶吧,要不要陪我睡覺?」
「喵。」牠喵一聲鑽回背包內,顯然是不想陪我。
拿著那一罐我到一樓接水來喝,我待在房裡好幾個小時在整理的東西。現在時間很多人都去休息睡覺,補充明天路程要消耗的精力。
我走上三樓,熊牙在守夜,意外的是千金也在,他正望著外面,我踏上三樓地板他才轉回來,他正用手上的布擦拭狙擊槍。
「睡不著?」熊牙說。
「嗯。應該是對這裡不熟悉。」
熊牙有著親和度高的特質,大家第一眼肯定會認為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他露出高度親和力加持下的笑容說:「我的弟弟妹妹也是,不過他們只是玩到不想睡覺,而我也只能哄他們乖乖去睡覺。」
「該不會是用睡前故事來哄吧?」
「他們聽故事最容易睡著,有時候我會唱童謠給他們聽。只講故事他們很快會聽膩。」
「呵呵呵,我是聽故事聽得快免疫……」
「什麼?」
「沒什麼,你爸媽會念故事給他們聽嗎?」
「會,不過那是以前了。」
「以前?現在呢?」
「該怎麼說呢……他們已經走了,我就擔負起照顧弟妹的責任,有時候我都覺得我才是他們的爸媽了。」
我瞄了一眼千金,又盯向地板,灌一口水蜜桃說:「……沒有了他們,你一個人跟弟弟妹妹過的好嗎?」
「挺好的,至少我們有他們留下來的積蓄養家餬口,比一般窮困的家庭要好很多了。我十歲出外打工時,還有錢能支撐家裡到我拿到薪水的日子。」
「咦?那樣不是童工嗎?你怎麼還能打工?」我充滿疑問。
「大概是我本身長得老成,當時身高也比同齡的人要高,那些老闆看我工作OK就讓我上工了,他們連證件都沒看。」
「……真是心大的老闆,不對,連證件都不看,那確定不是黑心公司嗎?至少拿證件保個保險什麼的,一點也不擔心員工的安危啊……」我默默吐槽。
「嗯?是嗎?他們出錢倒是挺大方的,我們都是幫忙把東西埋進土裡,或是處理現場的環境,要不然就是陪客人聊天。」
我聽得混亂,吃完水蜜桃就說:「那、那是什麼工作?」
「牛郎和清道夫。」從頭到尾一點聲音都不發出的千金,走過來拉一把椅子坐下。
「清道夫?」牛郎我知道,但是清道夫就不明白了,聽起來是危險的工作。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不太好跟你說。」熊牙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就壓下那快抵達界限的好奇心放棄尋問,畢竟知道太多好像不太好……?
有了熊牙的開頭,我問千金說:「那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
「你一定不會相信,他是做服務業的工作。」熊牙說。
「前台接待客人?還是後台處理雜事?」
「在吧檯接待客人的調酒師。」千金說。
我試想一頭白金髮的千金在吧檯搖酒的景像。照他有著黑色瞳孔和外國五官的端正面貌,應該是個混血兒。他就這樣穿著制服站在吧檯的確非常適合,還長的很帥,女性會來酒吧大概率就是來看他這個人。
「那你們為什麼來當兵?」我問。
「嗯……說起來那時候是隊長邀請我來。」熊牙說。
「我也是……在隊裡撇除魑一,我們都是隊長邀請來的,廚子她也是。」
「魑一比你們早入隊?他比起你們還年輕,我還覺得他是最晚的那個。」我說。
「不,他比我們早,好像在來到隊長底下工作前,也是在當兵。」千金裝好彈藥繼續保養他的狙擊槍。
「我記得他以前也是章陽他們的一員。」熊牙說。
「不是吧,他之前待的不是叫藍映的兵營?」
「額……」我張嘴發出疑問說:「那不是第一次星球大戰時無人生還的先鋒部隊嗎?」
「他說為了讓他們的犧牲不讓大家遺忘,他們自行私下擅自用藍映的名稱來稱呼他們的隊伍。」熊牙說。
擅自更換名稱應該會被長官罰吧?我說:「沒被發現嗎?」
「一直到成為隊長的隊員都沒被發現。」
我們聊著到半夜,廚子來換班才各自回房休息。
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確認自己還有沒有活著,檢查完確保身體沒有事才到房外找水喝。
走到廚房,碰巧聽見有人從樓梯上走下來。
誅章陽的聲音隨即喊來:「學長早安!」
「早,換你輪崗了?」
「對!我跟仙子守下半夜,前一個小時才換人跑去小歇一會。因為等等要跟隊長清掃道路上的喪屍,沒辦法跟學長走同一條路了。」
「辛苦你們。」
「在學長面前一點都不辛苦!」誅章陽爽朗的笑容彷彿發光著,沖擊著我剛睡醒的眼睛。
「學長你還記得學校裡的四大學生嗎?」
我絕對沒聽過…………我說:「沒有。」
「聽說他們到別顆星球探險,不知道去找什麼。」
「我們學校怎麼有被叫做四大學生的稱號?」
「那是因為他們是不同星球來的學生,他們每個人性格與眾不同,是當時在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聽說他們全是優秀的星際領航員。」
聽到關鍵字,慢慢轉動的腦袋突然卡殼。
「星際領航員……」
「學長你怎麼了?」
「沒事。」我搖頭,「知道他們是從哪顆星球來的嗎?」
「卡特的同盟星球“宗安”。」
「那個期望和平生活,卻總是遇到外星人開戰的星球?」
「學長答對了!他們是在地特銀河星外圍環繞的大星球,外星人要進來地特銀河星中央必定跟宗安他們先打起來。」
「那次充滿怪物的行星是我們銀河系中央的黑洞從上方吸引過來,才沒經過宗安他們星球的路線上,但是照常理說,外來行星應該都會被黑洞吸進去……」
「學長,宇宙中什麼都有嘛。」誅章陽一臉天真笑嘻嘻說著。
恰巧我想到博士,沒有其它理由反駁,「也是,宇宙中總是有意想不到的東西。」
時間一到其他人紛紛被各自隊長叫醒待在一樓整裝。
「我們先去處理路線上的障礙。」朝陽說。
「學長之後見啦!」
「嗯。」
朝陽帶隊的成員,全部都跟著他離開。我因為在二樓陽台,看見在一樓的千金望著他們離去。總覺得他這樣有什麼含意……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我們又呆了十分鐘才出發,不過出發前它全五來找我聊過天;幸好他在我爆出青筋後不再追問關於任何我工作的事,不然我真想讓他立刻從二樓跳下去。
在談話結束,我才打量起它全五。一身黑色西裝、黑髮、黑眼,一整個只差白大掛不是黑大掛的傢伙。他的氣質給人很斯文,就像剛剛他跟我聊的話題時,他都只是淡淡微笑著說話,看起來很好相處、好說話,一位文質彬彬的男人。不過他卻有我最不喜歡的一種感覺,那也是在總部裡,那些傲慢自大的科學家給我的感覺一樣,表面上大家談笑風生,背後卻是暗潮洶湧,不自覺時會被人捅一刀。
我有種他遠比那些科學家還要有著更加陰暗的想法。博士曾問過我對她和其他人的第一印象,我都老實說出來,還好博士當時沒罰我幫她付一個月的三餐費用,而是說:「以後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搞不懂,問了博士什麼意思,但博士丟給我快疊到天花板的文件後就出門檢視每個部門。之後我就忘了追問,加上一堆事沒空問,一直到現在我還是記得博士說過的那句話。
跟著隊長出發路上,它全五依然走來我旁邊。他不發一語,我看了其他人,他們在各自警戒。
內心十分不願意的轉身說:「問別人姓名前,先報上你的才對吧?」
「咦?我沒說啊?抱歉,我叫它全五,請問你的名字是?」
說來因為米拉歇先跟我介紹他的名字,都忘了要問一下好有個保險,免去被說從哪裡得知他名字的這個問題。
「蘇棗。」
其他人路上警戒著喪屍,偶爾才互相對話個幾句。而我們兩個半天除了互問名字什麼話都沒有,沉默的跟著隊伍,唯一不讓人感到尷尬的氣氛,就是他始終保持的微笑。
……其實根本加重這尷尬的氣氛。好想回家啊,遠離這壓抑的地方,躺在床上享受悠閒度日,時間感覺上好像過了好幾個月,現實卻是一個月都還沒過到。
「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毫無來由的,它全五轉頭對我說。
我內心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雖然這股不安不像面對博士時非常的強烈,但也讓人覺得很不妙。
「沒怎麼樣。」我選擇逃避這個問題。
「不覺得汙染的太嚴重了嗎?」
我繃著神經說:「……空氣汙染?」
這次他只是微笑著,我快步往最近的廚子旁邊走,讓廚子能擋在中間。廚子是女性,他應該不會跟上來。幸好他的確沒有移動過來。
「不好意思……」
聲音出現在我望向的相反方向,一轉頭,一個陰沉散發幽藍色光芒的鬼臉距離我只有幾公分……
「蘇棗……蘇棗!」米拉歇的聲音瞬間傳入耳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米色的天空,我盯著天空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天空,而是天花板。
「你腦袋會暈眩嗎?」米拉歇在我面前揮手。
「不會。」
說話間我坐起來。我躺在床上,而周圍的擺設很簡單,櫃子、衣櫃、桌子、兩把椅子,再除了米拉歇,頂多只有一位青年在窗邊看著我。
「你不是亡靈嗎,怎麼沒跟著朝陽隊長?」我問。
「我在房間睡覺。沒跟上。」亡靈音調平平,不過他內心大概正埋怨為什麼沒帶他走。
「你被嚇暈之後,大家就到民宅休息等你醒來。喔對了,就是亡靈嚇到你的。」米拉歇說。
我往亡靈的方向望,他正看著外面的風景。
「我本來要問你話。」亡靈看著窗外說。
「你昏倒之後他就轉問我朝陽隊長他們去哪裡。」
米拉歇端來一碗黑色滾燙的中藥湯,至於為什麼我看得出來是滾燙的湯……那碗跟岩漿熱到會冒出泡泡再破裂的景象,真像煮了一碗黑暗料理……
「你確定這喝了不會把內臟燒出一個洞?」我說。
「放心,他們雖然全都一臉痛苦,不過內臟都沒出事。這可是中藥材製作的藥湯,絕不會有讓人體受害的成分。」
我跟中藥湯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相信米拉歇的話喝下它。而那味道……我竟然可以接受,不說外表這真的挺好喝的。
喝完我跟米拉歇說:「多謝你煮的湯,這個中藥湯很好喝。」米拉歇頓時驚訝的看我,我則非常疑問的回望他。
「你是第一個說它好喝的人,我實在太感動了!」
「……我應該不會是第一個人吧,亡靈你喜歡中藥嗎?」
亡靈對我輕微點頭說:「不錯。」
「遇到喜歡中藥的人真好,這樣就能請你們幫我試試我研發出來的中藥成果。」
我和亡靈則沒反對,不過我和他都有同一個想像,就是之前的人是用什麼方式才會一臉痛苦喝下去。
魑一在我們房門外倚靠著牆,一看到我開門就說:「你終於醒了,還好吧?沒問題就繼續上路。」
「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會,正好停下來讓我還沒從睡夢中開機的頭腦慢慢醒過來。」
一樓隊長、廚子、猶格博士、它全五、熊牙、千金,在我下樓後紛紛看過來。猶格博士說:「一個大男人還會被嚇,丟人臉面。」
「……」我實在無法反駁他。
「東西帶好了吧,趁天色還不晚立刻出發。」隊長拉小槍上膛說。
他一開門就直接對最近的喪屍開槍,其他人也拿著消音小槍對周圍的喪屍爆頭。
「你的運氣真好,趕上了時間。」它全五在我身後說。
「你什麼意思。」
我停在原地跟他對視,他只是頭一歪微微一笑。
莫名壓抑的氣氛升起,他道:「你看看你的身後不就知道了嗎?」
順他的話我轉頭,天空的天色逐漸變成黃色,我望向太陽,它居然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落下,完全違反了它的規律讓夜晚提前到來,而周圍在夜晚的襯托下,比起每次常見的昏暗道路更加陰冷;在這氛圍下,黑暗中似乎有著生物湧動著。現實的變異證明我的感覺沒錯,周圍出現無數個小小的光芒,光芒都是成雙成對出現,那樣子像是一雙雙睜開的眼睛。
「小棗啊,你相信生物會進化嗎?」米拉歇說。
「相信。」當然啊,在博士的手中,沒有一隻動物不會超進化。
「喪屍也是。」
……在他講出口的那一句我就猜到了,但是我能不能拒絕知道真相?
「小心!」
魑一的聲音傳來,我卻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