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用日文創作,而且得到文學獎真的是非常厲害的一件事。在同志文學中,站在邱妙津、賴香吟之上,開展出一種新的同志文學,在日本這個對同志極不友善的國家,就又更顯困難。
故事的背景是中部,非常熟悉的環境。在還青春歲月的時光,讀了六年的女校,對同志真是不陌生,但也不熟悉。在學校中確實容易有純情,不論同學或學姊妹,都是常見的伴侶,一起度過泡在書本、升學的慘澹青春,常常也有進入大學後,繼續情誼的約定。
一部分是自身經驗的小說,是在性取向上,沒能是多數,在人生經驗上,又因為意外成了少數的孤寂。獨舞的感覺,彷彿人生舞台上,就一個人面對鎂光燈,所有的醜態照盡,卻又無處可藏。
文青常不自覺的化身為悲劇女主角,恐怕看了同志文學之後更是。欽羨又害怕邱妙津式的人生,卻沒看清自己其實沒那麼具有勇氣,以及對自身、人生還有很多未解的難題。自我中心不斷延伸之後,逃離了熟悉的地方,以為可以逃離所有不喜歡的過去。然而抽離並沒有那麼容易,心理過不去的那關,會有很多時候,像迴力鏢一樣來個回馬槍之外,還經常讓人措手不及。
日本的社會情境,雖然離臺灣很近,但終究是個異文化。背負著自己的過去,連名字都改了的遠走他鄉,沒有故知。面對同事,以為躲過,並且在網路上認識了新的朋友。只是這樣泡泡般的生活,終有破掉的一日。
性侵的經驗和同志的身分揉合,過不去的那關差點成了人生結束前的難題,回答得不好,便是粉身碎骨。想望著像刺鳥一般的死去,但看看倒像是荊棘,滿是刺地把所有的關心往外推,把所有的試圖理解當作刺向自己的利刃,刀刀見骨,處處傷痕。
愛不來的精神疾患,和自己相愛、相處的人互相傷害。以為是台上的獨舞,實際上恐怕是身邊的人都成了配角,在舞台上一身黑的沒能有個地位,卻得一起完成這段舞碼。但社會是現實的,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不會每個人都能接納,而這些他人即地獄的問題,肯定也都得自己面對,找到合理解決方案。
那些得不到的、揮不去的,都是生命。只是有些人過著自己的日子,有些人則是怨懟這世界。死亡如果是一種停格,那麼每一次像死了一回那麼痛苦的過去,以及每一次想要停在還沒發生悲劇前一刻的想望,都是具體的掙扎。溺水前除了抓住浮木之外,還可能把伸出援手的人拖下水。當局者迷,身處危難者,恐怕就是迷亂了。
推薦給也想了解女同志困境的朋友,這應該是其中一種樣貌,關於拉子面對的困境,也許還有更多更艱難、還沒用各種形式表現的部分,而書寫,在邱妙津等人之後,又一個讓人期待的新秀,正在日本文壇努力、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