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前頭有丁有貴那一番關於「家」與「家人」的說詞,她對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這兩個陌生男人向來不設心防。入秋氣候漸漸轉涼,惠娟為三人換季忙和了好一陣子,待確定所有單衣這年再用不上、洗淨收疊入箱後,她就開始幫他們準備冬被,像兔子一樣跪在守道床上,一針一腳地把被面縫牢,針線走到哪兒,守道就負責幫著把那一方布面繃平,兩人常心講笑順口童年故事與女紅技術交流直至大功告成。她坐直了身子搥腰,收拾針線後才翻身下床,守道或是被一連串動作中哪個姿勢魅住了,猛地上前抱住,以整個人的身勢把她壓在床上,唇舌與手,瞎了似的到處求索。惠娟大驚,抵死掙扎,慌亂中她被吻了兩口,意識到另一隻手自底褲側緣滑入撩撥刺探,死掙不開,只好直著嗓子大叫:「丁伯伯!」丁有貴那時正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往身上潑下第一瓢水,聽見喊得情急,來不及管這一身濕,套上衣褲就往外衝,見了場面驚詫得幾乎發暈,大手一拎一摜,趕上去踹了他一腳,狠狠地罵道:「畜牲!你這是當我死了!」守道倉惶抬頭,臉上掛著萬分抱歉與十分茫然,樣子還是很無辜的,丁有貴不見臉色便罷,見了心裡生恨,忍不住再補上一腳:「你給我原地待著!回頭再來治你。」
丁有貴進了惠娟房裡,以為受了委曲,這會兒正哭著,意外竟沒有,只是坐在床邊直著眼楞神。他嘆了口長氣「你說這啥門鳥事」坐下來握住她的手說:「好孩子,你丁伯伯也是個男人,不願告訴你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是東西,不過我可以拍胸脯保證,那小子絕不是個畜牲。你聽我說啊,丁伯伯當初收了你,本來存的差不多也是這門心思,但夫妻情緣,我們還得往長久裡才能看出個準兒來,他若有意,將來你就是我兒媳婦,若不呢,他是我兒子,你是我女兒,你這輩子跟著我姓丁,我一定找戶好人家,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出去。放心吧,這事沒定之前,他敢動你一下,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轉回時守道果然還在地上,丁有貴斜著眼睨他「有話就說說,怎麼回事你?」見他低著頭沒言語搭腔,便反手摸著床沿坐下,自顧自地說:「前陣子有話你沒心琢磨,本來就是給你備下的媳婦,好好一個女子,情份你自個兒看著養。今天這事不用我說,床上的事,是人都得求個兩情相應,用強是豬狗畜牲能得的樂子。你也是讀過幾本書的人,做男人的,自個兒身上這點兒事真管不住,我找人拿把刀閹了你,整好省點氣力,你這輩子不用熬成男人。乾爹沒帶過孩子、也沒教過孩子,話我這兒跟你說死了,彭惠娟是我丁某人的女兒,先備好了婚床再想著動她,聽明白了?」
明白是真夠明白的,可惜守道被自個兒嚇壞了,他不記得他的身體渴念荷姨時曾經有這樣蠻暴幾近於獸的傾向。這個女孩,他這一輩子再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