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希望愛的孩子
「又不關我的事」如果這句話是出自一個五歲的孩子嘴裡,是妳或你,會怎麼想?剛接任新環境卻是同一屬性的工作性質,心中總是有種自信,卻也很快的被打敗,起碼對於這樣一個幼兒,我的心很快被某種情緒被打敗,不過,還不致於被摧毀。
一個大班的小朋友,算是班上的【王】,他只要一聲令下,很少有人會反對他,不少小朋友都會跟我們反映說「老師,那個坤哥很奇怪,好像每個人都要聽他的」、再不然就是【坤哥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拿走我的東西】…………等等不同的聲音。
剛開始我們都是用溝通的方式告訴他,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可以請他改一改嗎?他似乎接受了,但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有點超出我們的想像。
有一天,也不知道是誰惹到他,就這麼突然間,他拿起一張椅子大力摔在地板上,地板算地質硬的木板,沒讓他摔出一個窟窿。
每個小朋友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動作都停格,教室裡彷彿都沒有學生,突然間,一個幼幼開始放聲大哭,接著,另一個幼幼接著哭
,大家又都回到現實。
「坤哥,你怎麼了?為什麼摔椅子?」我先把哽在喉間的怒氣壓制住,算是心平氣和卻是臉色鐵青地說。
沒理會我,我等他幾秒,還是不理我。
「我來,妳先帶小朋友。」同事雅小聲跟我說。
發生這樣的突發狀況,我先安撫受到驚嚇的小朋友們。
「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發飆啊!」午休時,我問雅。
「他是說,阿巴不把玩具車給他玩,求他很多次,還是不給他玩。」
「所以,才拿椅子出氣嗎?哇!他脾氣很大哦!」
這是第一次看見比較明顯的「暴力」事件,心想,此事可能就點到此,不會在繼續,我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變本加厲,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勸阻、溝通,最後,扔然無效。
在班上,每天都會選出小幫手,最主要的工作事項是中午吃完後,由小幫手幫忙擦桌子或將鍋子送到廚房。不是用指定,而是由小朋友輪流選,抽到誰的名牌還要詢問想做哪一項?
有一個中班的小朋友抽到坤哥的名牌,他也很配合地說出想要幫忙。只是,到了該他要負責時,鬧起憋扭,他吃完後,繼續坐在他的位子上。
「坤哥,大家都吃飽了,你可以幫忙擦桌子了。」雅提醒他。
他抬起頭看了看她,接著,目光放在他手上的玩具,她再說一次,這次,他頭也不抬的說:
「又不關我的事,我幹嘛要做?」
當下聽見這樣的話,心想,這孩子說話怎麼會是這樣的態度?有點像是要擺爛似的。雅是新手教師,很多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小朋友的各種問題,顯然,她被坤哥的反問給愣住了幾秒。
「既然你是班級的一部份,就有責任幫忙,再說,是你自己選擇的。」我說。「請你移動你的屁股幫忙擦桌子吧!你的同伴已經開始做了。」
「為什麼啊?妳可以叫別人啊!幹嘛一定要我擦桌子?」
突然之間,我是覺得有一股怒氣正在往腦門子上衝,若是不去安撫,很難保證我不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坤哥,我要數到五,不擦的話,就請你罰站。」雅說。
「好啊!不想做也行,那麼,你在黑板上的名牌上面會多兩個xx,如何?你考慮一下。」
「多就多,又沒差。」他又應我這句話。
「坤哥,請你離開教室,現在。」雅生氣了,指著教室大門說。「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進到教室來。」
這位大哥一副無所謂的反應讓人很想k他一下。
所有小朋友都進入午休時間,只有他一個人被「鎖」在外面,算是遵守雅規定的事項。
「怎麼了?妳的手……………」
我看見她的手有很明顯的齒痕,看來是被咬,被蛇咬嗎?錯了!是被我們的坤哥咬了。
一股怒氣衝上腦門,我衝出去,走到躺在溜滑梯上坤哥面前。
「你,坐起來。」他是愛理不理,我再前進到他面前要拉他起來,突然,他起來反咬我一口。媽呀!痛死了,頓時,憤怒幾乎要衝出來,要伸出手打人,但是,我忍住了。
「你可以放開我的手嗎?很痛你知道嗎?」我的語氣是從牙齒縫裡冒出來。
他放開咬我的嘴巴後,是惡狠狠的瞪我。
「我想請問一下,我有惹到你嗎?我是有打你嗎?看看你咬的,還有,雅老師是有打你嗎?為什麼要咬人?這樣的行為你覺得是對的嗎?你是不是要跟我們道歉?該說對不起?」
………………………………
他不說一句話,也不理我。
「妳也被咬?」我點點頭,那齒痕還含著血痕。
第一次他攻擊我們,就覺得事態嚴重,打電話給家長,半小時過去了,父母親沒有一個人接。
「先不要寫在聯絡簿上,我晚上再跟他媽媽談。」雅說。
「好,當面談是最好。」
「他父母怎麼說?」隔天,雅一入班我問她。
「我沒問。」說的很輕鬆。
「沒…………,哦!」本想問為什麼?就住隔壁,走過去也不用一分鐘,為什麼不去問?從側面了解,坤哥的父母親是她的親哥哥和嫂嫂,而這位嫂嫂是帶著孩子嫁她哥哥。
有了第一次的攻擊事件,對於這孩子我就多了防衛,不太敢靠近他,甚至,我還得考慮到他的情緒。因為,慢慢會發覺,這孩子有變本加厲的攻擊,尤其是對雅。只要他不開心,只要不按照他的心意,就想要攻擊人,雅就是有一次,在跟他溝通時,因為不愉快而對她拳頭相向,踢她、打她、咬她,沒錯,這孩子有暴力傾向。
「你,下來。」有一次,我們正在打飯要用餐,結果,這位大哥突然學起猴子爬到窗戶,又跳到矮櫃上。
我立即上前嚇阻他,第一,萬一掉下來受傷,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第二,他居然當著所有小朋友面做出如此危險的事。
他停下所有動作,很悠哉地坐在窗櫺上。
「我再說一次,這次,我是要請你下來,你這樣做很危險。」我看他完全沒有動作,就要上前,我也看見他是握緊拳頭,似乎是準備要攻擊。
「我現在要拉你下來,如果你打我,踢我,甚至咬我,我也會用相同方式對你,聽懂嗎?」我先跟他說。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硬是拉他下窗櫺,剛開始似乎他可以接受我的提議,就在我要拉他入座時,他的腳突然踢向我的肚子,我鬆手,他跑出教室外。
「哇!坤哥踢老師耶!」每個小朋友都親眼見我們被踢或被咬。
這樣的事一再的發生,是無法再容忍,於是,用盡各種方式要找到他的家長,電話不接,似乎永遠找不到人,請雅代為轉告反而讓家長逃避,請雅溝通也無法完成。總算,有一天,坤哥媽媽親自送孩子來,我立刻上前,把坤哥在學校的情形跟想馬上離開的媽媽談。
「你們都不接電話,聯絡簿上也沒有回音,不知道要怎麼找到你們,很抱歉,我必須要老實地說,因為坤哥這樣的暴力事件,不僅讓我們備受恐懼,還得不時注意坤哥是不是因為不開心而出手攻擊我們,更害怕的事,萬一他攻擊小朋友,我們很難跟其他家長做交代。坦白說,只要坤哥要來上課,我就會擔心、很害怕。希望媽媽能告訴我們該怎麼做?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對任何人都不是好事。」
我看得出來,坤哥媽媽剛開始對我這個從外地來的人,並不友善,也抱持不信任感,甚至,還有一副「妳有甚麼了不起」的神情,當我說明原因後,她才慢慢卸下原本不和善的態度。
原來,從小,坤哥就常常被喝醉酒的父親「繼父」,半夜拉起來毒打或是親眼看見媽媽被打,他的兄長也難逃父親被打的魔掌。平日,只要父親不喝酒,都是好丈夫、好爸爸,但是,一旦喝醉酒,便成了恐怖的丈夫和爸爸。
怎麼幫?怎麼做?我也不知道,唯一能幫他們做的便是往上呈報,得到的回應令我傻眼和不公平。
「反正,這孩子剩下不到一個月就要畢業,妳們就稍微忍耐一下,把這個問題就丟到將來他要念的小學去。」
【在上位者,如果不能體恤屬下或是支持,那麼,在第一線做事的人又能怎樣幫助該幫助的人?得不到支持、支援,又該怎麼進行?我們是小蝦米對大鯨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