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大暑,來寫一篇大叔吧。
人生至此,已逾大叔之年,氣力衰退,白髮平添,幸好平日喝熱水顧腎,至今未有攝護腺和夜尿的問題。儘管心裡不服老,想做的事還很多,目標依舊遠大,每次遇到孩子要稱呼,和那些明明同年齡還堅持喚哥哥的人相比,我已經漸漸接受大叔的頭銜。
到了大叔之年才養成每天刮鬍子的習慣,倒也不是想顯年輕,硬抗逝去的歲月,純粹是時機到了,心裡感受對了,該以乾淨清爽的面目示人。
是說,我從未想過,原來四十歲以前的光陰全是為了四十歲之後而準備,青年時期懷有的夢想要由大叔來完成,所有的挫敗、絕望和不甘願要等到此刻才得以釋懷。
偶然回首,總覺得大學時期離自己並不遠,我還是那位對一切極度好奇,渴望探索世界的我。再仔細想想,我也確實不是當年的我了。那時候的我活得畏畏縮縮,絲毫不敢跨出舒適圈一步,校區街角的那間希臘旋轉烤肉店直到畢業前一年我才敢踏進去,寫作也是停滯不前,總覺得心裡所感和筆下所寫永遠差之千里。現今的我但凡坐下來便能一刻千字,處理不熟悉的事情更加游刃有餘,不再懼怕陌生的人與事物,一旦擬定計畫就能立刻行動,徹底擺脫過去的陰霾。
陶藝便是一項例子。當我決定鑽研陶藝,我立刻約談陶藝家,談論書寫主題的寬與廣,同時買了十幾本陶藝相關書籍,在極短的時間內建構台灣和日本的近代陶藝觀和關鍵的命題,更購買陶器用於日常以及特地北上看展,親自感受作品的魅力。
黃梅也是。當我決定攬下她的事,我立刻接洽動物園區,一小時撥三十幾通電話為她找家,短短一週內成功為她找到合適的安置。儘管計畫一再更動,我不曾猶豫或動搖。
假使我的人生劇本注定我該以大叔之身來實踐夢想,而不是少年新銳,早在二、三十歲就已經飛黃騰達,我也欣然接受。
老實說,我不怎麼在乎年齡,能夠有機會、有能力,在生活裡貫徹自己的意志,活出自己理想的模樣,而不是活在別人的支配下受人擺佈,那我就已經很滿足。
就算我已經是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