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真拍拼做工課的阿公。自從我有印象,伊就是咧做工課,自早無閒到晏,真罕得看著伊咧歇睏。
阿公是一个賣漢藥材的生理人,逐工伊攏咧無閒做漢藥。
有當時仔伊愛用機器去研胡椒,研好了後,袂使隨共伊開開,抑無胡椒粉就會飛甲規厝間坱澎澎,我細漢的時,定定聽著阿公伊去予胡椒粉薟甲咳啾拍袂停。
有當時仔伊嘛會用兩肢跤捗囥佇研槽頂磨藥材,細漢時看著阿公咧磨藥仔,感覺真趣味,猶毋過阿公伊攏無愛予我鬥相共,伊攏叫我去邊仔𨑨迌。
研槽:
圖片來源:《閩南語常用詞辭典》
阿公嘛愛做漢藥丸,就是先用研好的漢藥去熬,共漢藥熬予洘洘洘,等藥仔變甲略略仔2423;2423;,一大片0.5公分厚的藥仔,然後才共藥仔囥入去機器內底共絞出來,就會變做一粒一粒的藥丸。
伊閣愛切藥仔,親像甘草、人參佮配藥仔的薑母,就愛切做一片一片,若是一般草藥仔就愛共切做橛,一節一節按呢才會使哩!有當時仔,伊閣愛用著舂臼佮舂槌(杵臼)去舂藥仔,我佇邊仔看甲喙仔開開。
舂臼佮舂槌:
逐工攏有人客來阮兜拆藥仔,阿公就愛替敆藥仔,愛共幾若種藥材囥做伙,才用一張大張紙共包起來,攏毋免用著橡奶,足媠、足環保、閣有智慧的包法。
會記得有一站仔,佇阮兜簾簷跤,有囥兩桶真大桶的藥仔,下跤用瓦斯暝日燃、暝日熬,火毋捌斷,我問講:「阿公,你佇咧創啥物?」伊講:「欲熬鹿角膠啦!」彼當陣我聽無,毋知伊咧講啥?
我上會記得細漢的時,毋敢一个人去共阿公討錢,攏等叔伯小妹來,才做伙伸手共阿公討銀角仔,綴佇伊的尻川後共亂講:「阿公,予我一角、阿公,予我兩角。」若討著,就歡喜甲去隔壁冰店買細秀仔,彼陣的我有一个願望,就是欲共冰店內底賣的細秀仔,攏共食看覓。這馬想起來,感覺真趣味!
民國70年,阿公雄雄心臟病發作,煞來過身去,雖然按呢無拖磨來走,感覺無啥物病痛,毋閣到今我攏感覺真毋甘。時間過遮爾久,阿公予我的記持就是自早到晏攏咧做工課,我毋知伊的人生敢有享受著啥物?伊一世人拍拚未停,攏是為著飼囝兒序細,按呢人生敢有意義?
舊年底我有去揣一个老師,伊共我講,今年舊曆七月的時,愛會記得替阿公辦超度,愛去揣有出家人的廟仔辦才會使。我就想著蹛佇竹山的三姑,伊出家幾若十冬矣,我就拜託伊愛替阿公,嘛就是伊的阿爸來辦超度。(2022.08.13)
**真感謝彰化師範大學台文所葉淑燕老師替我看文章佮改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