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生有個秘密,深藏於他內心的美好秘密。
岑生是個長相俊俏的好兒郎,又出身六重天的聖人世家,自小便顯露絕頂的修煉天資,人人都說岑生有聖人之姿,假以時日可上至高天,不知道有多少女兒家芳心暗許,想盡辦法在岑生面前晃悠,就算不能博個一見鍾情,來個日久生情也很不錯。
但岑生一心修道,從來都對誰沒有興趣。
很快的,岑生入仙、成聖,上了至高天,在七重天的岑家之中修煉,又受九重天的聖人老祖點撥,岑生很快就一路成就聖境小成、聖境大成、聖境巔峰。
他到了九重天上,成為與老祖齊平的存在。
岑家的老祖都驚嘆於岑生的天資,直言岑生或許能追求那至高無上的至尊之境,帶領岑家邁入一個新的高度。
渾天之界中,聖人世家繁多,但身處世家的最大好處只是能得到聖人祖宗傳下的機緣和資源,因為聖人血脈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所有人蛻凡入仙的肉身劫所打造的都是一樣的混沌仙體。
然而至尊境不同。
據說至尊境界自成體系,能打造血脈傳承,雖然當今少數幾個至尊世家行事很低調,但人人都知道他們擁有與尋常人不同的體質,那些是傳承自各家至尊老祖的血脈能力。
如果岑生到達那樣的境界,整個岑家都將受惠!
只不過有個問題,那就是血脈傳承這回事,當然是需要直系血脈來承接的,但岑生一直沒有孕育子嗣,即便在這至高天上不乏單身的聖境女修與岑生很是般配,岑生卻始終無意於任何人。
岑生似乎一心向道,只有修行。
似乎,只是似乎而已。
因為岑生有個秘密。
那秘密在他的夢境裡。
岑生已經是聖人,按理來說不需要睡眠,但岑生閉關之時,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
他睡覺是為了入夢,他在夢中修行,也在夢中…與他的畢生摯愛顛鸞倒鳳。
岑生不是無意於任何人,而是只鍾情於一人,夢中的那一人。
那是他度過肉身劫,順利入了仙的那個晚上,一股莫名的睏倦感襲來,他在修煉之中不由自主入了睡夢,然後就遇上那令他魂牽夢縈一生的紫色身影。
岑生初時很訝異,因為他在修煉時老是不由自主入睡,而每次入夢都可以看到她笑語盈盈地迎接著他的到來,彷彿一切皆是真實的,並非夢境。
很快的岑生也發現了一切似乎並非只是夢境那般單純,因為他在此處的修煉,會反饋到現實世界,而且此處一個時辰,現實世界才過去半個時辰。
岑生怎麼可能放過這種天大的機緣?
於是他轉而積極尋求入夢,一開始岑生覺得自己只是為了修煉,但漸漸地,他發現自己墜入了愛河。
那道曼妙的紫衣身影像是永遠守在這裡,每每在看見他到來之時就會露出那般欣喜的笑顏,然後安靜而默默的在一旁看著岑生入定修煉,從來也不曾多打擾,不曾主動開口與他攀談,偶爾岑生睜眼後會發現身前多了些茶水或靈果,而那美麗女子會微笑的朝他點點頭,眼眸之中波光瀲豔,雙頰有些許嫣紅。
岑生察覺自己看花了眼,有些不禮貌的直勾勾望著那女子,他回神後不由自主的說,『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那姑娘卻綻放一朵明媚的笑,『公子願意看著奴家,奴家心裡歡喜,怎麼會怪公子唐突?』
『公子從何處來?』
『何處?』
『公子如今來到的地方,對公子來說是夢,對奴家來說卻是真實的家,奴家出了此夢,所在的地方只是一片黑暗空無,而公子出了夢,又在何方呢?』
岑生同那紫衣姑娘攀談起來,方才知道連日來他所進入的地方,竟是那姑娘的夢境世界,那姑娘自稱夢族,夢之一族生活在界外虛空之中,故而他們打造夢境為家,終其一生都居住於夢境裡,當遇上有緣人時,能同進一夢,共結連理。
如今岑生能入她的夢境,岑生是她的有緣人。
岑生震驚了。
此刻他才突然知道自己生存的渾天之界外,竟然還有世界?而面前這嬌艷如花的女子竟是來自界外的生靈嗎?
『公子…是否介意奴家與公子乃不同族類?……若然如此,奴家不會強求的…』紫衣女子微微低頭,面上表情有些落寞,『奴家只求能偶爾看看公子就好了…』
岑生看著那姑娘顯露幾分難過的神色,心下湧起一股衝動,急匆匆脫口而出,『不!不是的!…』
紫衣女子有些困惑的抬首望向岑生,眼中閃著水光。
那一望,就好似有什麼東西,猛然撞擊到岑生的心頭之上,他腦中轟地一下,未曾思索,身體已經有了動作,岑生起身幾個跨步向前,便將那紫色的身影拉入懷中,想也不想的就低頭向那粉嫩紅潤的櫻桃小口吻去。
紫衣女子一開始有些呆愣,卻也未曾抗拒,旋即那柔若無骨的身軀倒向岑生懷中,雙手也環繞上岑生的脖子,主動回應了起來。
岑生一開始只是輕撫著女子的背,隨著情動,他無師自通的將手滑入她的前襟,輕輕揉捏她胸前的柔軟。
女子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起來。
然後岑生感覺到有一雙冰涼小手急切的解開了他的衣襟,退去他的衣衫,那滑嫩的手在他滾燙的胸膛上撫動著,岑生也唰的一聲扯開了她的衣裙,一場深吻尚未結束,二人已經袒裎相見。
一時間繾綣纏綿,待幾番雲雨之後,岑生輕撫著懷中佳人光裸的背部,依舊覺得如在夢中……喔不,他真的是在夢中!
『我…我竟還不知道妳的姓名……我叫岑生,妳呢?』岑生低低說道。
那女子枕在岑生的胸膛之上,面上還有幾分歡好過後的羞紅,她輕聲道,『…夢族女子的名字…都是由夢中人所取的…』她抬首用水潤的雙眼看向岑生,『…公子…可願為奴家取名?…』
岑生見狀,心中更生愛憐,『……華胥,就叫華胥好不?』
華胥微微點頭,面露嬌羞,將身子往岑生靠了靠,柔聲呢喃,『…華胥一生只為公子守候……』
自此,岑生有了一個夢中的情人。
岑生深愛著華胥。
他如此沉迷於修煉,何嘗不是因為日夜都想入夢與華胥在一起?
當他的境界越來越高,有機會觸及這世間至高無上的境界之時,他才思考起一個問題。
『華胥…我…我與妳之間,能繁衍子嗣嗎?…』岑生有些難為情的問出這個問題。
華胥的小臉立即羞紅了起來,連耳根都泛起微紅,小小聲地說,『…在…在夢境裡…是不行的…我們得在外面用真身……』
岑生恍然大悟。
『那…華胥…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妳的真身?』岑生認真了起來。
華胥從床榻上緩緩坐了起來,精緻的小臉上顯露一抹為難之色。
岑生也起身,從背後摟住她,『怎麼了?』
華胥側過頭去,岑生感覺手背上有溫熱的液體,他大驚,扳過華胥的身子,只見美人淚眼已婆娑。
『怎麼了?為什麼哭?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好不好?』岑生輕撫著摯愛之人的臉龐,柔聲說道。
華胥有些抽噎,『…奴家…奴家只是害怕…奴家與公子,恐怕今生都不得見……』
『公子所在的渾天之界,奴家也曾找了過去,可公子的世界與這黑暗的宇宙卻是有著一層隔閡。』她輕輕別過頭去,『奴家從外頭是進不去的…卻不知公子從裡頭能不能出來?……』
岑生很震撼,『隔閡?……是…這片天嗎?難道這九重天的天就是那道隔閡?』
『奴家不曉得,但…或許公子提升境界到極限,就能探究一二?』
岑生摟緊了懷中佳人,並且暗自發誓,一定要追求那無上的至尊境界,好去看一看這九重天之上到底有什麼?
不管是什麼,他都會想辦法克服,什麼也不能阻礙他與華胥相會!
岑生踏上了至尊路,成就半步至尊,然後他終於穿過九重天,來到了天之上。
無垠而浩瀚的一片黑暗虛空,隱約可見遙遠的光。
『這就是華胥所在的世界嗎?』岑生很詫異,難道真如華胥所說,他從裡面能夠輕易出來?
岑生此時沒有考慮到回去的問題,他試著朝外面那片黑暗飛去,便遇到了無形的阻隔。
『這…原來這才是華胥所說的那層隔閡?』岑生發現無論他怎麼繞,都無法突破那層無形障礙,他感覺非常沮喪。
然後岑生突然感到有一股視線,他抬首向上望去。
那道夢中的紫衣身影,正巧笑嫣然的在上空看著他!
岑生飛到上空,想去觸碰那與他相愛已久之人,卻始終有一層阻隔。
他們二人隔著這道看不見的屏障,手心對手心相貼在一起,相互凝視許久,終於都雙雙落了淚。
咫尺,卻是天涯。
他們終究,還是只能在夢裡相會。
於是,夢境之中,岑生與華胥都不約而同比往常更加熱情,或許是想藉由這般縱情魚水之歡,來沖淡相見卻不能相守的感傷?
在數不清第幾次共赴巫山之後,躺在岑生身旁的華胥有些怯生生地問,『公子…你們那裡是不是有著一男一女,都是生的十分美麗的至強者?』
『嗯?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有些筋疲力盡的岑生心想,這說的該是兩位神君吧?
華胥嚅囁了一會兒,才又細聲說道,『那兩位…拒在那處,所以誰都不得進出呢……公子,你千萬不要再隨便跑到天之上了……否則觸怒那兩位,可怎麼好?…奴家…奴家不想失去你……』華胥潸然淚下,抱住了岑生。
岑生似乎明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