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車禍傷了腦子。
我的記憶停留在三年前,跟傅時深最相愛的時候。
「好疼啊!呼呼。」我把手伸到他的脣邊。
無數媒體記者忽然將我們包圍。
「驚!黑料加身的三線美豔女星狗膽包天碰瓷當紅影帝!」
我:「?」
1
失控的貨車朝我撞來的時候,我根本躲避不及。
轟隆——
我從病牀上驚醒。
睜開眼,看到男友傅時深的時候,頓時紅了眼眶。
「阿深,嗚嗚嗚……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出車禍的場景歷歷在目,我渾身發抖地撲進他的懷裏,泣不成聲。
他卻沒有回抱住我,反而僵硬着身子。
「顧安安,放手!」語氣冷漠疏離。
我癟了癟嘴,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
「我都差點被車撞死了,你不哄我就算了,還兇我!
對上我委屈巴巴的眼睛,他的俊臉上多了一絲愕然。
手上的疼痛後知後覺的傳來,我將手伸到他的脣邊,「好疼啊,呼呼好不好?」
我跟以往一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然而沒等他有動作,一箇中年女人就衝過來,一把將我從傅時深的懷裏拉出來。
然後彎着腰跟傅時深道歉,「抱歉,估計顧安安傷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沒事。」傅時深的神情恢復如常。
他轉身往外走去。
「阿深,你去哪兒?」
我下意識地準備去追他。
密密麻麻的記者忽然湧進,將我包圍。
「顧小姐,你借病對傅影帝投懷送抱,是想趁機勾搭他上位嗎?」
2
「顧小姐,聽說你跟傅影帝是大學同學,看剛纔的樣子,你們是有什麼舊情嗎?」
「你此次從威亞上跌落,是不是你故意設計的,想要以此博同情?」
「……」
閃光燈刺的我睜不開眼。
我腦子裏亂成一團。
傅影帝?
可是阿深他明明纔剛進娛樂圈,接了一個小網劇的男五號。
還有我從威壓上跌落?
我明明是出了車禍啊!
「抱歉,安安現在狀態不好,不方便接受採訪!」
中年女人艱難地清退記者們。
轉而怒氣衝衝地看向我:「你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有些蒙。
中年女人冷笑出聲,
「跟我裝瘋賣傻?我不是男人,可不喫你這套!我這就把醫生喊來,看你怎麼裝!」
說着,她按下我病牀牀頭的呼叫按鈕。
三個小時後,在經歷了醫生們三輪的會診之後,我被確診爲:失憶。
不是失去所有的記憶,而是丟失了三年的記憶。
3
拿到診斷報告的中年女人坐在病牀邊,跟我大眼瞪小眼。
接連嘆了好幾口氣之後,她電話聯繫我助理。
拿着繳費單子的助理匆匆趕來。
交代助理跟我說清楚情況後,中間女人就離開了。
我從助理的口中得知,中年女人是我的經紀人,人稱芸姐。
兩年前我在路邊喫麻辣燙的時候,被她發掘簽約。
本想讓我走清純小花路線,沒想到我不斷作妖,三天一個花邊醜聞。
硬生生走上了黑紅路線。
如今在圈內雖然小有名氣,但是名聲臭得一批。
至於傅時深。
一入行就憑藉那部網劇裏的男五號火出圈,後面的發展道路更是順風順水,當然這一切也離不開他的努力。
如今他已經是最年輕的三料影帝。
過去的兩年,我跟傅時深沒有任何接觸。
就算真的有一段過去,也不爲人知,早就成了真正的過去。
按理說我跟他永遠不會有交集,他之所以會來醫院看我,是因爲我們現在正參演同一部電影。
他是男主,我是……女N號。
「安安姐,芸姐說你剛纔勾搭傅影帝的事情,影帝那邊已經花錢公關掉了,這次就不找你算賬了。你好好養身體,然後回劇組拍戲。」
助理小可的話讓我腦瓜子嗡嗡的。
如果按照醫生說的,我丟失了三年記憶,也就是說,我跟傅時深在認識芸姐之前就分手了?
可是車禍之前,我跟傅時深已經打算結婚。
我們那麼相愛,根本不可能會分手!
4
我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真相。
打給傅時深,提示空號。
估計早就換號碼了。
我又打給最好的閨蜜秦晴,電話倒是打通了,但是沒人接。
又問了幾個跟傅時深的共同好友,對方要麼表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要麼對我跟傅時深分手的事情,閉口不談。
不對勁!
我翻看手機,也沒有任何線索。
無奈,我只能等。
等到身體情況勉強符合出院標準的時候,我讓助理小可幫我辦理出院。
小可勸道:「安安姐,你的戲份很少,就算現在出院,也只能在劇組安排的房間休息。」
「傅時深是不是跟我一個酒店?」
「是。」小可頓時緊張,「可是芸姐吩咐過了,你可千萬不能再打傅影帝的主意了。」
「放心放心,我就是隨口問問。」
纔怪。
5
晚上,夜黑風高。
趁着小可睡着。
我在劇組主演羣的聊天記錄裏,找到傅時深的房間號,然後溜出房間,找了過去。
房間門口,我準備敲門的動作一頓。
傅時深在醫院的時候對我那麼冷漠,我敲門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讓我進去。
要是再驚動了劇組的其他人就不好了。
想着,我打開指密碼鎖,試探性地輸入我的生日。
咔噠——
門開了!
就算分手三年,他還是用我的生日當密碼。
這是不是說明,他還愛着我,我們分手是有什麼隱情?
我連忙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從臥室裏走出來查看情況的傅時深。
「阿深,我好想你……」我跑過去抱着他。
男人漠然地掰開我的手,「顧安安,我們已經分手三年了。」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此時,面對他的冷漠,我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可是……可是我失憶了,根本不知道我們爲什麼會分手,我那麼愛你,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跟你分手啊!」我緊緊地抱着他不撒手。
「安安。」
一道熟悉的女聲在此時傳來。
我連忙看過去。
看到閨蜜秦晴的時候,我的眼前一亮,
「秦晴,你怎麼也在這裏,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沒接呀?」
她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快速地看了傅時深一眼。
見他沒反應,才又看向我,開口說道:
「安安,阿深現在是我男朋友了,你能不能別抱着他了?」
6
「什……什麼?」
我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下一秒,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你們騙人!」
一個是我大學相戀,畢業後準備結婚的男朋友,一個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鐵蜜。
他們兩個怎麼可能在一起。
「我不信!」
擲地有聲的話讓傅時深跟秦晴都微怔了一下。
傅時深的面色愈發冷沉,他將我從他懷裏推開,走向秦晴,「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
秦晴順勢挽住他的胳膊,「是啊!安安,你就成全我們吧!」
說着,她將頭靠在傅時深的肩膀上。
不同於面對我時的冰冷,看向秦晴時,傅時深的眼裏是說不出的溫柔。
看着含情脈脈的兩人,我放在身側的手微緊。
難不成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這個想法一浮現在腦海,就被我快速否定。
當初這兩人爲了我爭風喫醋,勾心鬥角。
就差大打出手了。
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相信他們在一起了!
穩了穩心神,我看着他們,開口說:
「要想讓我死心可以,除非……除非你們親一個,我就相信你們是真的在一起了!」
我的話音落地,明顯感覺到傅時深跟秦晴的神情僵硬了幾分。
他們對視着。
傅時深低頭,秦晴踮腳。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在他們的鼻尖即將對上的時候,兩人同時嫌惡地推開對方。
看着這一幕,我忍俊不禁,「看吧!我就說你們沒在一起,我纔不是那麼好騙的呢!」
一臉傲嬌!
像是見不得我開心,傅時深的俊臉上染上怒意,他闊步走向我。
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子,將我丟出他的房間。
砰——
伴隨着巨大的關門聲傳來的,還有他漠然的一句:「滾!」
7
我的鼻頭忍不住發酸。
兇什麼兇!
旁邊的幾個房間裏隱隱傳出動靜,像是裏面的人要出來查看情況。
我連忙跑回房間。
關上門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還沒問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我跟傅時深分手,這兩人爲了讓我死心,還要欺騙我他們在一起了。
我握緊手裏的就醫診斷書,不死心地想再去問問。
結果門剛打開,就見戴着帽子和口罩,包裹嚴實的傅時深和秦晴,在幾個助理的包圍中,坐電梯離開。
爲了躲我連夜搬走?
好氣!
重新躺回被窩,我一點睡意也沒有。
在網上搜索秦晴的名字。
三年的時間,傅時深成了當紅影帝,那秦晴呢?
搜索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秦晴也進入了娛樂圈,演過幾個小製作網劇的女主,口碑挺不錯。
還是傅時深的緋聞女友。
最後這一點我直接忽略了。
我翻看着秦晴的演戲經歷,在心裏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鐵蜜,混得不孬!
看完秦晴的,我又搜索傅時深。
一直看到眼皮子打架,才閉上眼睛睡覺。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回到了昨天。
我緊緊地抱着傅時深精壯的腰身。
「乖,鬆手好不好?我要出門拍戲了。」他的聲音寵溺又無奈。
「不要嘛。」我嘟囔着,臉頰在他緊實的胸膛上蹭了蹭。
蹭的他聲音發啞,「是你先勾引我的,可不能後悔。」
說着,他就低下頭準備吻我。
意識到他打算做什麼,渾身還痠痛的我連忙用被子捂住頭,「好啦,你快去上班吧!」
「真拿你沒辦法。」輕笑了一聲,他隔着被子吻了吻我的額頭,然後起牀出門。
而我則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
睡醒後我聯繫秦晴,兩人一起喫了飯,然後一起去面試。
不同於傅時深對未來有目標,有夢想。
娛樂圈對我跟秦晴來說太遙遠了。
8
面試完兩家公司後,已經下午五六點了,我跟秦晴揮手道別。
「連晚飯都不陪我喫,果然,你的心裏就只有傅時深。」秦晴故作難受地捂着胸口。
「纔沒有,你纔是我最心愛的寶貝兒!」我撅着嘴作勢要去啵兒她。
她嫌棄地推開我,「行了,快去找你的親親阿深吧!」
「好嘞!」
跟秦晴分別後,我坐公交車前往傅時深拍戲的劇組。
怕他沒來得及喫飯,下車後,我去附近的甜品店買了一個小蛋糕。
然後提着蛋糕在路邊等紅綠燈,準備過馬路。
馬路對面,就是傅時深拍戲的地點。
綠燈剛亮,我還沒得及抬腳,失控的轎車忽然朝我駛來——
轟——
我猛然驚醒。
「安安姐,你怎麼了?」小可擔心地看着我。
我大口喘着粗氣,搖了搖頭。
誰能想到,不久前我還在跟傅時深甜甜蜜蜜。
被車撞後醒來,就到了三年後。
關於那三年的記憶還一片空白。
洗漱完畢後,小可買來了早餐。
簡單地喫了幾口,我就沒了胃口。
我將醫療診斷書拍照發給秦晴,「我真的失憶了,請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麼好嗎?」
依舊沒有回覆。
在這個信息時代,她必然是看到了的。
不想理我罷了。
我的心裏鈍鈍的疼。
以前我們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現在卻……
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裏的難過。
等小可喫完飯,我問她:「小可,你能不能想辦法要到傅時深的私人聯繫方式?」
他以前的手機號提示空號,新號碼我不知道。
「這……」她面露爲難,「要是能想辦法要到,但是安安姐,要是芸姐知道,我就涼了。」
「沒事,芸姐發火了我來擔着。」
在我的保證下,小可打給了幾個同行,沒多久,果然要來了傅時深的手機號。
本想直接打給他,又怕他把我拉黑。
糾結了片刻,我還是拍下我的就醫診斷書發過去,緊接着,發了一段文字:
「我真的失憶了,不信的話你可以電話聯繫醫院,或者,你跟我一起去醫院檢查都行。請告訴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你這麼……討厭我。」
對面很安靜,想了想,我還是補充道:「只要你告訴我真相,我保證不再糾纏。」
9
我知道現在傅時深討厭我,可是我以爲起碼他會給我一個真相。
但是沒有。
就像是連一句話都懶得跟我說,我發過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發信息不回,還直接換了酒店。
現在唯一能見到傅時深的機會,就是劇組了。
傅時深總不能爲了躲我不去拍戲。
想着,我找到劇本看了起來。
在其位謀其職,我要先把戲拍好。
我在圈內的名氣不低,屬於二線,但由於是黑紅,以前又沒參演過電影,所以在這部電影裏飾演的是女N號。
雖然只有三場戲份,但是能在名導的大製作電影裏露臉,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缺失一段記憶的我相當於第一次演戲,有些擔心自己會演不好。
這種擔憂,在我看到自己接下來要拍的這場戲的時候,更加嚴重了。
我這次住院,是因爲吊威亞的時候,威壓斷了。
所以我要補拍吊威亞的這場戲,但是我……恐高……
在酒店裏做了一天的思想準備後,我收到了開拍通知。
這天一大早,小可就把我從牀上拉起來,摁在梳妝檯前,就開始對着我的臉塗塗抹抹。
眼見我原本素白的臉逐漸變得妖豔,有幾分不像自己的時候,我連忙開口:「打住!」
「怎麼了?」小可正在給我化眉毛的手停住。
「不用化了,等去劇組,劇組的化妝師還要重新卸妝再化。」
說着,我用卸妝棉擦掉臉上的半成品妝容。
小可愣了愣,回過神來,點頭。
不過還是嘟囔着:「安安姐,以前不化大濃妝,不卷大波浪,不穿緊身裙,你是不出門的。總覺得這次從醫院醒來後,你變了不少。」
變了嗎?
失憶會讓一個人變化很大嗎?
有什麼東西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逝,我想抓住,卻抓了個空。
10
抵達劇組的時候,不少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
目光皆落在我的臉上。
有疑惑、有訝異、有驚豔。
忽略旁人的眼神,我環顧四周。
沒有看到傅時深。
失落地嘆了口氣,我換好了拍戲要穿的衣服。
劇組化妝師給我化妝的時候,帶着嘲諷的議論聲從旁邊傳來。
「真是稀奇,顧安安今天竟然沒化妝,不走妖豔賤貨路線,改走清純小白花路線了?」
「別說,素面朝天的顧安安還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她又要作什麼妖。」
「什麼清純小白花?我可是聽說她在醫院抱着傅時深不鬆手,看樣子是想要勾搭影帝呢!」
「……」
幾個人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讓我聽清。
我透過鏡子看向那幾人。
雖然沒了之前的記憶,但這幾天的功課不是白做的。
那幾人都是這部電影的女演員。
坐在最中間的是女主角蔣悅。
實力派小花,濤女郎之一。
她原本一直沒吭聲,在聽到別人說我要勾搭傅時深的時候,臉色瞬間變得陰冷。
「就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言語粗鄙,跟她那張臉一點也不匹配。
化妝師適時停手,「化好了。」
我起身走到蔣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我什麼德行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要勾搭傅時深,你能怎麼着?」
我不知道以前我跟傅時深分手的原因。
但只要他現在還單身,我們就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無視蔣悅便祕的表情,我走出化妝間。
我在劇中飾演的是失足女性,被生活折磨得打算跳樓一了百了。
即使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但站在高處的時候,我還是害怕得小腿打顫。
恐高這個刻在骨子裏的東西,真的不是我告訴自己我可以,就能克服的啊!
11
「Action!」
導演的聲音傳來,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跳下去。
可腳就像是被凍住,不受使喚。
聽小可說,導演的脾氣特別暴躁。
許是考慮到之前威亞斷裂我進醫院的事情,他難得沒有發火,而是給了我幾分鐘時間調整。
我在高臺上深呼吸。
底下,蔣悅拱火的聲音隱隱傳來。
「顧安安,你行不行啊?接下來還有幾場戲要拍,要是因爲你耽誤了拍攝進度,你擔得起嗎?」
好幾米的高度,我往下看一眼都覺得暈眩。
「顧安安,要是連最基本的威亞戲你都拍不好,依我看,你早點回家算了,反正你就三場戲,誰都能拍!」
深呼吸本就不起作用,在蔣悅的言語攻擊下,我更是覺得心跳猛烈得彷彿都要跳出胸腔了。
三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我咬着牙抬腳。
閉着眼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導演喊停。
「顧安安,你此時的心境應該是絕望,面無表情,目光空洞的絕望。眉頭皺那麼緊,是生怕別人看不到你的臉嗎?」
「撲哧——」蔣悅肆意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顧安安,你……」這一次,她嘲諷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卡了殼兒。
再開口時,她的語氣中滿滿都是驚喜。
「深哥,還沒輪到你,你怎麼來這麼早?」
深哥?
是傅時深嗎?
我睜開眼看下去。
虛晃的場景中,傅時深的臉卻像是聚焦了一般,格外清晰。
12
傅時深知道我恐高。
以前我跟他一起坐摩天輪,全程躲在他懷裏。
他就像是哄小朋友一樣,耐心地哄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不要怕,有他在。
回憶帶起了委屈,我忍不住癟了癟嘴。
怕被別人看出我情緒異常,忙收回視線。
傅時深不知道跟導演說了什麼,向來對拍戲十分嚴格的導演竟然同意用替身。
蔣悅看向我的眼中妒意更甚,「總共三場戲,其中一場還要用替身,你可真是好大的排場!」
導演不悅地看了蔣悅一眼,她頓時噤聲。
工作人員準備過來給我解吊索,我連忙出聲,「導演,我可以,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既然接了這部戲,就要對這部戲負責。
傅時深抿了抿脣,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顧安安,別逞能。」
冷淡的語氣中壓抑着絲絲關心。
他簡單的一句話,仿若驅散了我心裏大部分的恐懼。
「相信我,我可以的!」我對着傅時深說道。
到底,他沒再說什麼。
這一次,導演說開始後,我投入情緒,從高臺一躍而下。
耳邊呼嘯的風停止的時候,我站在了軟墊上。
「OK!」導演對我露出滿意的笑,表明這場戲可以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高度的恐懼後知後覺地襲來,眼前一黑,我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而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安安。」低沉帶有磁性的嗓音發顫。
這一次,傅時深語氣中的關心全然抑制不住。
13
本想站起來表明我沒事,可傅時深懷抱的溫度太讓我眷戀了。
我怕我一睜開眼,他就又變成那個冷冰冰的樣子,所以我繼續閉着眼睛裝暈。
我感受到傅時深緊張地將我抱起,似乎準備送我去醫院。
要是到醫院被醫生揭穿我裝暈的事情,傅時深會不會很生氣?
想着,我的眉頭下意識皺起。
意識到現在是昏迷狀態,我又連忙舒緩眉頭。
我自以爲反應很快,不成想,傅時深還是注意到了。
「呵!」他冷笑了一聲,停下腳步,抱着我的手陡然一鬆。
身子差點就要摔落,我連忙抱着他的脖子,緊緊扒拉着他,避免摔下去。
「不裝了?」傅時深看向我。
「我……也不是完全都是裝的。」我的聲音發虛,一點也沒有底氣。
「顧安安,沒暈還不趕緊從深哥身上下來,要是傷到了深哥,你賠得起嗎?」
蔣悅咋呼的聲音傳來。
我這才意識到,此時劇組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像個袋鼠一樣掛在傅時深身上的我。
傅時深的臉也黑了。
「下去!」
他冷着臉的樣子還真挺唬人的。
我準備聽話,可接收到蔣悅嫉恨眼神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僅不下去,反而還又將傅時深抱緊了些。
我的雙腿勾着他的腰,雙手抱着他的脖子。
將頭埋在他的頸間,嬌嗔道:「我就不下去。」
見蔣悅的面容嫉妒到扭曲,活像個妖怪,我只覺得神清氣爽。
14
然而我沒得意多久,就被傅時深強行拽了下來。
我的戲份拍完了。
接下來就是傅時深跟蔣悅的拍攝了。
劇中的傅時深化了戰損裝。
英俊又迷人。
拍攝的每一幀畫面都賞心悅目。
當然,前提是跟他搭戲的不是蔣悅的話。
「安安姐,喝點水壓壓驚。」小可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我「咕咚咕咚……」一口氣炫了半瓶。
蓋上蓋子後,小可疑惑地開口:「安安姐,你剛纔怎麼了?以前你可是一點也不恐高的。」
這一次,快速劃過的一絲心悸被我及時抓住。
「我以前不恐高?」
「是啊!」
小可點頭後,我走向目前閒着的副導演面前。
「陳導,能不能把我幾天前拍威亞戲的片段調出來,我想跟這次的拍攝做一個對比,總結點經驗。」
接收到我渴望進步的眼神,陳導沒說什麼,點頭同意了。
視頻錄像中,女人的每一次跳躍都格外大膽自信。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從高空下來的感覺,還主動跟導演提出,先試跳幾次找找感覺。
那明明就是我的臉,可我看着,只覺得陌生。
陌生到讓我覺得,那不是我!
我從小就恐高,怎麼可能忽然就不恐高了?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裏升起,我渾身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小可,你覺得以前的我怎麼樣?」
「以前的你高傲,冷漠,還……」試探地看了我一眼,小可接着說道:「還不好相處。」
我事無鉅細地問起我沒有記憶的這三年裏的個人愛好,行爲習慣。
得知,那三年裏的我愛喫香菜,喜歡一些刺激性的運動,還動不動就發脾氣等。
無論是愛好,日常行爲習慣,還是脾氣性格。
都跟我本人截然不同。
此時此刻,我幾乎可以確定我的猜測是真的。
我並不是失去了三年的記憶,而是在過去的三年,有人侵佔了我的身體!
15
這個發現讓我冷汗連連。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傅時深真相。
可他一直忙於拍攝,短暫的休息時間,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防備地看着我,阻止我靠近。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傅時深拍完最後一場戲就要收工了,可我竟然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到。
思考對策的我目光流轉間,落在劇組外面停放的傅時深的保姆車上的時候,靈機一動。
有了!
讓小可先回酒店休息,然後我趁着司機去洗手間的時候,走上保姆車,躲在車子最裏面的角落。
約莫等了半個多小時,傅時深拍完戲,跟他的兩個助理坐上車。
好在車內的位置寬敞,沒人往後面來。
車子走走停停,兩個助理相繼下車。
此時,車內就只剩下司機、傅時深和我。
我繼續苟着,等傅時深下車的時候,我悄咪咪跟在他的身後。
我的計劃是跟着他去他家,然後好好跟他說清楚。
沒想到一下車,就被他抓住了。
「張師傅,麻煩把顧小姐送回去。」
傅時深對着司機說了一聲,就準備將我重新塞回保姆車。
我連忙指向不遠處。
「有狗仔!」說着,我抓着傅時深的手跑進小區。
進了小區後,由於我不知道傅時深住的具體樓棟,只能訕訕地鬆開手。
而傅時深,則面色不明地開着我。
「真的有狗仔!我發誓!」個屁。
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沒信,反正他到底還是把我帶回了他家。
這裏明顯是他常住的地方。
現在傅時深爲人很冷,可他屋內的裝修卻是暖色調。
是我喜歡的風格。
我在傅時深的房間裏遊蕩。
起初他沒管我。
直到我準備進他臥室的時候,被他攔住了。
「顧安安,現在狗仔應該離開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要。」
怕他惱怒地直接把我丟出去,我連忙開口,說出我來的目的。
「阿深,如果我說,我不是失憶了,而是被別人侵佔了三年的人生,你信嗎?」
16
我緊緊凝視着他。
心裏有期待,有忐忑,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不安。
空氣中很靜,靜到讓我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傅時深看着我,怔忪了片刻後,深眸染上我看不懂的複雜。
我還沒明白他眼神的含義,他忽然嘲諷地輕笑出聲,
「再一再二不再三,顧安安,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嗎?」
他收回視線,看向門口的方向,對我下了逐客令。
「慢走不送!」
冷淡的聲音如同一塊巨石,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能通過傅時深和秦晴的態度得知那個『我』肯定做了傷害他們的事情。
可當傅時深不信我的時候,我的心裏還是抑制不住的難過。
滿身的衝勁在此時泄了氣。
我垂着頭往門口走。
門在此時從外面被打開。
緊接着響起的,是秦晴滿是擔憂的聲音。
「我聽說安安在劇組被嚇暈了?她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傅時深,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安以前恐高,你就不會想個辦法讓她不拍這場戲?」
機關炮一樣的話在看到我的時候停住。
秦晴啞然地跟我大眼瞪小眼。
我沒好氣地說道:「怎麼,現在不裝作懶得理我的樣子了?」
她仍然定格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晴,你丫的給我說話!騙我說你跟傅時深在一起就算了,我給你發消息竟然不回我!」我越說越氣。
此時我不想去想那個「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就是理智氣壯地想要教訓秦晴。
那是來自閨蜜間的底氣。
我可太知道她的死穴了,我伸出魔爪要去撓她癢癢。
手剛碰到她,她臉上正經的表情就再也繃不住。
「顧安安,你別鬧!」她閃躲着,我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等着瞧,我怕了你不成。」
她也反過來撓我,我連忙在客廳裏逃竄。
我們跟以前一樣笑着鬧着。
等到精疲力盡了,我們兩個坐在沙發上。
秦晴看着我,猛然間,淚流滿面。
「安安,你終於又變回那個我熟悉的安安了。」
17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的情緒也徹底繃不住。
我抱着秦晴,泣不成聲。
餘光注意到,傅時深沉默地看了我跟秦晴許久,然後回了臥室。
等哭累了,我們兩個互相擦着眼淚。
「臭秦晴,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當初到底發生什麼了?」
「當初……」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秦晴的面容變得嚴肅,「當時失控的車子撞向你,好在傅時深及時出現,將你拉了過去,你只受了輕傷。」
「可自從在醫院醒來後,你就像變了一個人。嫌棄傅時深窮,沒出息,各種打壓他。我勸你不要這樣對他,你轉而嘲諷我,說我手伸這麼長,是不是對傅時深有意思?」
「我跟傅時深只當你是出車禍受了刺激,可沒想到你越來越……每天早出晚歸,不停地找傅時深要錢,還……還直接出軌,投入富二代的懷抱。」
「你身邊的男人經常換,一個比一個有錢。後來,我們的聯繫就少了。直到你也進入娛樂圈……」
秦晴寥寥幾句,卻讓我無比心驚。
我料想那個「我」一定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才讓傅時深和秦晴對我如此防備。
可我沒想到竟然荒唐成這樣。
我慌張地跟秦晴說:「如果我說,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是有人侵佔了我的身體,你會信嗎?」
剛纔問過傅時深的問題,我又再一次問秦晴。
秦晴也沉默了。
怕她也不信我,我急哭了,「秦晴,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瞭解我的,我根本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就算是失憶,我的性格也不可能變化那麼大……」
我邊說邊哭。
秦晴頓時慌了,「安安,別哭了,我信你。」
18
「其實以前我就有過這種猜測,可是這種事情……太天馬行空了,但是現在你說,我就信。」
秦晴的話讓我漂浮的心找到了落地點。
我又開心,又難過。
開心秦晴相信我,難過……傅時深不信我。
看出我內心所想,秦晴嘆了口氣,「安安,你別怪傅時深,其實在此之前,你也失憶過一次。」
「什麼?」我愣住。
「傅時深一炮而紅之後,你來找過傅時深,直接求和不成,就佯裝失憶。就在傅時深心軟,準備原諒的時候,你卻又忽然勾搭上了一個頂級富二代。傅時深那個時候才徹底死心了。」
秦晴的話徹底解答了我心裏的疑惑。
怪不得。
怪不得傅時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怪不得他會恨我。
得知了過往發生的一切,我的心裏更是抑制不住的難過。
原來「我」曾經竟然傷害傅時深那麼深。
「這不怪你。」秦晴安撫地拍着我的背。
跟秦晴一直聊到深夜,她離開後,我坐在客廳裏,卻久久無法回過神。
我無法想象,天之驕子的傅時深跪着求我不要離開他的樣子。
心疼到無法呼吸。
可我知道,一味的難過不能解決問題。
正是因爲曾經錯過,纔要更好地珍惜現在。
想通了這一點,我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走進傅時深的臥室,鑽進他的被窩。
不知道他是沒睡着,還是太過敏銳。
我一抱住他,他的身子就僵住了。
緊接着,他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出去!」
「我不要!」不僅不出去,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了。
以前傅時深最受不了的,就是我撒嬌和耍無賴了。
只要我這樣,他百分百妥協。
可是此時,面對這樣的我,傅時深卻表現出了強烈的抗拒。
他掀開被子,抱着將我丟出門外。
砰——
關上門。
站在他臥室的門口,我的淚水不值錢地砸落。
我知道他生氣,可就是忍不住委屈。
以前他把我捧在手心裏,寵上了天。
何曾這樣粗魯地對待過我。
「既然你這麼討厭我,我走就是了。」
19
我賭氣般地準備離開。
轉身的瞬間,傅時深臥室的房門被打開。
他衝出來,抓着我的手腕。
轉瞬,他將我按在牆上,霸道炙熱的吻隨即落下。
直到我快要喘不過氣,他才放開我。
他將頭抵在我的肩膀上,緊緊地抱着我。
彷彿想就這樣把我融入骨子裏。
他始終保持着這個姿勢,良久,久到我都以爲他要睡着的時候,他啞然的聲音纔在我耳邊響起。
「對不起安安,我只是……只是太害怕是假的了……」
聞言,我頓時淚崩。
「所以你相信,做出那種事情的不是我對不對?」
「對。」
「所以你還喜歡我對不對?」
「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所以你……」
這一次,我的話沒說出口,紅脣就再次被傅時深的薄脣堵住。
淚水滑過臉頰,我回抱住傅時深,用行動回應了他。
一夜未眠。
還是熟悉的懷抱,熟悉的體溫。
不同的是,太陽都曬屁股了,傅時深也沒有要起牀的意思。
「你不去劇組拍戲嗎?」
「調了兩天休,先好好陪陪你,再去工作。」
「好。」我乖乖應聲,抱着他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是被香味兒喚醒的。
走出臥室,就見廚房內,傅時深繫着圍裙在做飯。
我跟他是大學時期認識的,一畢業就同居了。
但是那時候他忙着拍戲,我忙着找工作,我們都沒做過飯。
不同於我沒什麼親人,傅時深家庭條件優越,那時的他根本不會做飯。
沒想到三年過後,他的廚藝這麼嫺熟。
我遺憾跟他錯過了三年,卻也慶幸還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想着,我走進廚房,從他身後抱着他,看着他做飯。
我們都沒有說話,幸福的氛圍卻在我們兩人之間蔓延。
形影不離了一整天,第二天,我喊來了秦晴。
我們三人圍坐在茶几旁。
「我想找到那個侵佔我身體的人。」
20
這件事情太玄乎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體爲什麼會被佔,也不知道佔我身體的那個人,還在不在我們所在的這個時空。
可是我總得去找找,不然怎麼也不會甘心。
不甘心自己美好的人生,差點就被徹底毀掉。
確認我還是我之後,這兩人就跟以前一樣,對我寵溺至極。
「錄完手頭這個綜藝,我就不接通告了。」秦晴表態。
傅時深也道:「這個電影還有一個月就拍攝完成了,你先等等,到時候我們一起調查。」
「好。」
做好約定之後,秦晴就去忙着錄綜藝了。
傅時深也要接着拍戲了。
早上的時候,他收拾好了準備出門。
進臥室親了我一下,又不捨道:「安安,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劇組吧?」
「不要,今天又沒有我的戲份。」
我嘟囔着嘴轉了個身,背對着他。
無奈,他只得囑咐道:「那你乖乖在家,不要亂跑。」
「好。」我應道。
其實我知道,他是害怕,害怕我又出意外,亦或者,身子又被別人佔了。
傅時深出門後,我也睡不着了。
伸着懶腰起牀,看到臥室場景的時候怔住了。
這裏的裝修風格,跟我以前和傅時深租的房子裏面一模一樣。
那時候,剛大學畢業的我們只租得起單間,我們用手頭所有的錢,將房間佈置的溫馨有愛。
怪不得昨天我要進來的時候他不讓我進,是不想讓我直到,在被「我」那樣傷害之後,他還放不下我嗎?
眨了眨有些發澀的眼,我起牀洗漱,然後去劇組安排的酒店找小可。
「安安姐,你再不出現的話,芸姐打電話過來我就糊弄不過去了。」看到我,小可大大地鬆了口氣。
「辛苦你了,下個月給你多發點獎金。」
聞言,小可頓時興奮,「謝謝安安姐!」
「不過接下來幾天,我還不會住這裏,芸姐那邊……」
「我懂我懂。」
小可機靈的樣子讓我會心一笑,我看着她,轉而問道:
「小可,你能不能再多跟我說說以前的我?」
上次小可跟我說了一些那個「我」的興趣愛好什麼的,但是這些信息,還遠遠不夠。
21
我追着小可問了一下午,問的都是跟過去三年的我相關的事情。
最後我整理了一個那個「我」經常去的地方。
想着等傅時深和秦晴忙完了,我們率先調查這幾個地方。
確認沒有遺漏之後,我就準備回傅景霆那裏。
雖然現在的條件跟當初比,就像是暴富了。
可我習慣性坐公交車了。
途中轉公交車等車的時候,我注意到了附近的一個酒吧。
那是在我失去記憶的那三年裏,常去的地點之一。
猶豫了片刻,我走進酒吧。
現在時間還早,酒吧裏的人不多,也不少。
但是不知爲何,一進去,我就感覺到了一種被盯上的感覺。
可我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可疑人物。
不安的感覺在心頭盤旋,我轉身離開。
公交車半路拋錨,見離目的地不算遠,我便往回走。
公交車幾站的路程走起來硬生生耗掉我大半個小時。
等我走到家,已經氣喘吁吁。
還沒來得及緩口氣。
傅時深就一把抱住我,緊緊地。
我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發顫,擔憂地問他:「你怎麼了?」
我抬眼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的臉上滿是痛苦和不安。
「你去哪兒了?」他問我。
「我……我去跟我助理打了個招呼,說我接下來住你這裏。」
「那你手機幹嘛關機?」
「啊?」我拿出手機,按了下開機鍵,顯示電量過低。
我這才意識到傅時深這麼緊張的原因。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驚慌失措的傅時深,而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爲我。
暖流湧上心頭,我抱着他的腰撒嬌,「對不起,我錯了嘛,以後出門肯定給手機充滿電。」
他卻扯開我的手,生氣地走到沙發上坐下,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撅着嘴走到他的身邊,「別生氣了嘛。」
還是不理我。
撒嬌都沒用的話,那我……
我的手不老實地穿過他的衣服。
他果然把持不住,抱着我去了臥室。
22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自從那天去過那間酒吧後,每次出門,我都感覺有人在背後偷偷盯着我。
不過每次我回頭,後面都空空如也。
這天我跟休息的秦晴在附近的商場逛街,那種被盯着的感覺又傳來了。
我知道就算回頭,也什麼都發現不了。
試衣服的時候,我問秦晴:「你有沒有發現有人在跟着我們?」
「沒有啊!」
秦晴毫無察覺。
難不成真的是我的錯覺?
暫且壓下心裏的不安,我換好衣服走了出去。
照鏡子的時候,那種感覺又來了!
這一次,我沒有回頭,而是不動聲色地轉換姿勢,從鏡子裏看向門口的方向。
一個戴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雙充滿惡意眼睛的女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口。
直覺告訴我,一直以來跟蹤我的就是她!
顧不得那麼多,我連忙往外跑,要去抓她。
女人顯然很謹慎,幾乎在我動作的一瞬間,她就跑了。
等我跑到店門口,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
「怎麼了?」秦晴走過來。
「我看到有人跟蹤我。」
「什麼?」
她的神情頓時凝重。
匆匆買完單後,我們聯繫了商場的物業,調取到了監控。
監控中,在進入商場之前,女人就尾隨在我跟秦晴身後了。
她蒙的嚴實,看不到臉。
單憑這個錄像,不能證明什麼。
沒心思再逛街,我跟秦晴匆匆回去。
傅時深回來後,就看我跟秦晴一臉凝重地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他將我最愛喫的草莓蛋糕放在桌子上。
把我被人跟蹤的事情告訴他後,他的面色沉了下來。
「我覺得跟蹤我的,有可能就是過去三年,侵佔我身體的人。」我說出我的猜測。
如果那個人真的存在,那麼她離開了我的身體,肯定會關注我。
只是她這樣跟蹤我,是爲了什麼?
難不成是爲了……再找機會搶走我的身體?
23
這個猜測讓我的心裏一驚。
傅時深跟秦晴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兩人臉色難看。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去哪兒你去哪兒,直到將那個人抓到爲止。」傅時深提出方案。
秦晴表示認同,「是啊!安安,傅時深身邊的人多,這樣那個女人就沒有機會接近你了。」
「可是這樣的話,如果那個女人一直不出現怎麼辦?難不成我要一直生活在害怕會被人搶走身體的擔憂中?」
我的話讓傅時深和秦晴同時沉默了。
「我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我假裝落單,引她出來,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我的提議一出,傅時深跟秦晴就異口同聲地否定,「不行!」
「安安,我不同意,萬一她又……」
秦晴的話沒說完,我卻知道她的意思。
「有你們在暗處偷偷跟着我呢!不會有事的。」
我用了好長時間才說服傅時深和秦晴。
晚上,傅時深抱着我一言不發,始終不睡覺。
我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再次失去我。
可除了回抱住他,似乎所有安慰的話,在此時都顯得很蒼白。
第二天,傅時深照常外出上班。
下午的時候,他跟秦晴則提前去小區附近的公園守着。
傍晚的時候,我假裝外出散步。
公園的人不多,光線也昏暗。
一進入公園,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就從身後傳來。
我微微側頭,隱約看到身後有個人影。
隨着我往公園的深處走,後面的人逐漸大膽了起來。
原本聽不見的腳步聲逐漸清晰。
我回頭。
蒙的嚴實的女人停住腳步。
「你是誰?」我問她。
「等你死了,我就告訴你!」陰惻惻地說完這句話,她忽然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對着我刺來。
24
我往前飛奔,卻跑不過她。
眼見着匕首就要捅在我身上,在暗處躲着的傅時深衝出來,一腳將女人踹倒。
意識到不對,女人爬起來就準備跑。
傅時深的助理們一股腦衝出來,將她按在地上。
「放開我!」女人掙扎着,卻無用。
我準備上前取掉女人的口罩,傅時深拉住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
他走上前,扯掉女人的口罩。
很普通的一張臉,很陌生,我以前沒見過。
「你是誰?」我又問她。
見自己跑不掉了,女人索性不掙扎了。
她緊緊地盯着我,「我是你!我纔是顧安安,是著名的女星顧安安!」
她的話坐實了我的猜測。
卻更讓我心驚。
讓助理把女人綁緊後,傅時深讓助理們先回避。
我纔開口表態:「這明明是我的身體!是你侵佔了我的身體!」
「那又如何?」
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爲是對我的傷害,反而無比理直氣壯,
「要不是我,你還是個苦逼的打工黨,是我讓這具身體、這張臉,發揮到了價值!所以這具身體本就應該是我的!」
說着,她的神情逐漸癲狂,「你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女人的叫囂讓我氣憤。
我定定地看着她:「你是怎麼出現在我身體裏的?」
是巧合?還是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出車禍醒來,就發現自己換了一張臉。以前的我因爲醜陋人生受挫,終於有一張漂亮的臉了,我以爲是上天眷顧我,要讓我開啓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所以我不擇手段地上位。」
「我現在在娛樂圈已經打響了名氣,嫁入豪門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都怪你!」她目眥欲裂地瞪着我,「你快從我的身體裏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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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情緒激動,我跟傅時深還有秦晴卻鬆了口氣。
所以我被人佔據身體,是一件極小的概率事件。
契機應該就是那場同一個時間點發生的車禍。
女人的聲音刺耳,得到想要的訊息後,傅時深直接堵了她的嘴。
然後聯繫助理們過來。
「剛纔發生的都錄下來了嗎?」
「錄下來了。」
「報警,把那段錄像交給警方。」
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已是深夜。
雖然疲憊,我跟傅時深卻感覺到了難以言喻的心安。
忽然想到以前還在大學的時候,我跟傅時深就不止一次地外出擼串。
趕在寢室關門前回去。
心念一動間,我看向傅時深,提議道:「要不去喫燒烤?」
「好。」
他開車,帶我去了我們以前常去的燒烤攤。
老闆看到我,眼前一亮,「唉,這……是三年前的那位?」
我還沒反應過來,傅時深就笑着說道:「除了她還有誰。」
老闆熟稔地拍了拍傅時深的肩膀,
「行啊你,之前你總是一個人來喝悶酒,我還以爲你們分手了,一直沒敢問。」
「是分手了。」傅時深格外坦然,「不過還好,我又追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闆豪氣地大手一揮,「既然有喜事兒,那今晚我請!」
「謝謝老闆。」傅時深沒有拒絕。
我也跟着說了一句:「謝謝老闆。」
我跟傅時深都沒喝酒,微醺的氣氛卻在兩人之間蔓延。
26
第二天,我跟傅時深一起起牀。
今天我要拍在這部電影裏的最後一場戲。
沒想到我跟傅時深剛到劇組,就被數不清的記者們堵了。
「顧小姐,請問你是用什麼方法勾搭上影帝的呢?」
「你們是真的在一起了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確定關係的呢?」
「你事業前景甚好,選擇在這個時候公佈戀情,對方還是名聲很差的美豔型女星,就不怕影響你的事業嗎?」
「……」
傅時深將我護在身後。
我趁機拿出手機,在網上查看情況。
這才得知,原來我昨晚跟傅時深喫燒烤的照片被人拍下來,上了熱搜。
擔心這件事情會對他的事業造成影響。
我站出來準備否認戀情。
傅時深卻拉住我的手,十指緊扣。
他一一回答記者們的問題:
「不是她追我,是我在大學的時候對她一見鍾情,追了好久她才同意跟我在一起。」
「我們是真的在一起了,分分合合,算起來,我們在一起七年了。」
「不怕影響事業,我是演員,可以談戀愛。就算真的影響了,只要對方是她,就值得。」
說着,他看向我,深眸裏滿是深情。
陽光下,他整個人都仿若閃着光。
這種光,耀眼到足以照亮我的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