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將計就計

這一章其實有個伏筆，但大約得放在番外才會寫。

感情的起心動念有時很純粹，可能只因為一句話或一個眼神，就持續了一生。

喜歡這種「車馬很慢，歲月很長」的認真，所以男主角單名真，字元淳。

希望大家喜歡。

by 臨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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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軒轅澈留下來壓著禁衛軍清理屍體，他自己則接下清除餘孽以及審問雅蘭珠的任務。 

作為隱藏版神醫所以不得不照顧傷患的歐陽子瞻內心默默流下兩行傷心淚。 

從來不近女色的王堅持要等蘇期的傷口包紮好後才肯拔刀；軒轅澈再三交代他要顧好容若後背受的傷……他感覺自己被這兩對情侶的狗糧塞得大約兩天不用吃東西了。 

於是，他發揮潛能用最快的速度處理了蘇期的傷口，替納蘭真拔刀之後裹了上好的金創藥，又替容若清理了後背的刀傷後……終於可以悶著心裡的一口老血去監督底下人煎藥了。 

納蘭真守著熟睡的蘇期，突然咳了幾聲，又往水盆裡吐了口血。 

容若看得一臉著急。「王……是我護衛不力，才會讓女王又一次身涉險境。」還害得王因此傷上加傷…… 

「容若，不是妳的錯。南朝謀劃已久，我猜……他們根本不希望蘇期活著。」從蘇期身上中的毒，到今天那些刺客從頭至尾的目標……都是奔著讓這個南朝新娘死而設計的。 

至於原因，納蘭真也大約能猜到……畢竟他的前世裡，這位承平公主也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自刎……即便他的人生只是書中所寫，他也要用這條命去搏一搏。「先說說吧，今天是怎麼回事？」若不是蘇期中了那一刀，透過『印記』的共鳴讓他察覺不妥，出王帳後又看見容若施放的煙花得以鎖定方向，他肯定無法及時趕到。 

「我們原本要前往耕地，途中經過王妃營帳，遠遠便聽見叫罵聲，女王提出想進去問幾句話，哨兵便放行了。」容若仔細描述。「雅蘭珠滿口不雅，說什麼女王不該活著，後來又親口承認了與納蘭賀連有染，同時……已珠胎暗結。她的態度癲狂反覆，我給了她兩巴掌，後來她突然跑進內室以短笛吹出長哨音，我們察覺不對追了進去，那些人就出現了，砍破營帳後刀刀都針對女王下手……大約，就是這樣。」 

納蘭真從袖裡抽出一捲紙遞給她。「這是澈和子瞻中午擬出的可疑名單，妳配對一下，圍攻妳們的人，是否都在上面？等澈清點屍體後我也會要他再確認一次……這一次，不能再有任何漏網之魚……」他語氣中不由地沁著冰冷的殺意。「原先擔心誤傷，可現在……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王屯必須完全乾淨，我才能安心下南朝。」

「明白。」容若取過案上的筆，仔細回想所有交手過的人，在名字旁邊一一劃記。

「報！左副手送來密信！」哨兵喊道。 

容若走向門口從侍衛手中接下木管，拆開彌封後將裡頭的紙張交給納蘭真，後者卻不接過。「妳直接看著對照，確認死亡的人直接劃掉……我想看看，還剩下誰……」 

「是。」容若走到案前，仔細對照後又重複回想，可疑名單一個個划去，最後只剩下一個名字……她覺得那名字有點熟悉，想了好半會兒才記起來：「這個人，我帶著女王要搶出營帳時讓她堵了一下，女王手上的傷便是她所為……可她不在死亡名單上。」 

納蘭真看了看那個名字，卻沒什麼印象。「她是誰？」 

「一個看起來挺伶俐的婢女……我是在第一次面見女王時見過她，當時遠遠注意到她勸著雅蘭珠不要撒潑，才留下一些印象，後來也只是多問了旁人一句，知道她的名字，還有似乎是雅蘭珠從她們部族帶過來的陪嫁……僅此而已。」 

這對主僕都活著，其他人全死光了……真是令人深思的巧合。納蘭真又看了眼沉睡的蘇期。「雅蘭珠肚子裡有納蘭賀連的孩子，她這條命便不能留了……至於這個忠心的婢女，或許能派上用場。」 

「王的意思，想將計就計，讓她送出假消息給南朝？」容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想要承平公主死，那麼，承平公主便死了。」他將蘇期的一綹頭髮握在手中，心中至愛，即使是一根頭髮也能令他心折。「妳去找澈，告訴他我要用老方法替蘇期易容，讓他快去快回。這次，我要帶著她下南朝。」 

「王身上餘毒未清，就算要女王獨自留下，她也一定是不肯的……」容若沒細想他話裡的「這次」是什麼意思。 

「還有，別讓她知道我又受傷的事，妳也跟子瞻提一句，別在她面前漏餡。」 

聞言，容若似乎想提問，欲言又止地猶豫著。 

「有話就說。」他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使用異能，所以只能用問的。 

容若還是開了口：「我知道女王有諸多好，她的美、她的良善、她的單純我都看在眼裡……可狼族其他女子也並非沒有這些優點……你從來對於王妃與姬妾從未上過心，為什麼，就對她如此情有獨鍾呢？」 

想起來的確很不可思議：洞房花燭夜就給了蘇期狼族從未有人擁有過的『印記』；第二天因她被劫而圈禁王妃；第三天為她血洗納蘭賀連及其黨羽，同時為她將毒過到自己身上；為保她周全將她遠遠送走，又安排自己的左副手保護她，置自己的性命不顧……直到今天，明明仍在吐血還為她擋下一刀……除了「情有獨鍾」四個字，容若想不出更貼切的說法了。 

「情這一字，毫無理由。但若要追溯到最開始的心動，那便是她的笑容。」納蘭真垂眸看著熟睡的她，忍不住也微笑起來。「初見她時，她正在看書，見我們走入便抬起頭來，接著，突然綻放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那個瞬間我覺得周遭所有東西都失了顏色，惟有她，如此坦然，如此純粹。」 

「女王的心聲，也是相同的嗎？」發現蘇期居然知道納蘭真異能的那瞬間，她和軒轅澈都說不出有多震撼。 

「是的。她的喜怒哀樂，都沒有半分作假，從頭至尾，她甚至不曾對我說過一句謊話……甚至是，南朝派她來，命她在洞房花燭夜刺殺我這件事，也直言不諱。」 

這話裡的訊息量有些大，容若一時間有些呆滯。「女王被派來……刺殺你？」 

……然後你沒殺她還給了她狼族最尊貴的『印記』？！ 

「南朝以她的母族和弟妹做為要挾，給她一把沾有劇毒的匕首要她殺我……」他無須讀心都知道容若會怎麼想，所以接著問下去：「妳知道她選擇怎麼做嗎？」 

容若搖頭，還有點沒能回過神來。 

「她剛開始想引我動手殺她，後來發現我不予理會，便將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下……」 

容若倒抽了一口氣……她實在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寧可犧牲自己也不動手傷人…… 

「當時，若我沒有出手攔下……她早就死了。」當時他心裡的震驚，跟此刻的容若絕對是一樣的。「後來她老實告訴我，為了她的母族弟妹她不能不動手，可是她做不來殺人這件事，便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只要她死了，南朝只會認為是刺殺失敗，不會連累其他人……而我也能好好活著……」 

「……這叫做兩全其美的方法？」容若徹底震驚了，殺死自己換取母族安穩的舉動可理解，但明明對當時的蘇期來說，納蘭真只是個陌生人……為了陌生人而願意犧牲自己是什麼概念？！ 

「所以，我此生，都不會放開她了。」他下了結論：「因為她這樣傻氣，寧可捨棄自己性命都要保全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