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滐沐浴於瀟湘星團的極北永夜星芒,蒼青光澤從體內徐徐淌出。
位於南天超銀河的超心智「ITG」為他精心構築的別館,將發作至今的資訊結晶儲存在鈾元素為基質的Multiverse Mind。這位以柴郡貓為形態的機體生神融於他的念場內,一邊與六劍兒嬉戲,同時分析整合、同步運作雙方的神核。
從五次元的視線旁觀,祂們是龐然可愛的巨大貓精靈,以及仰躺於毛絨絨肚腹、美如幻景的雪色形影。
「兩枚新的關鍵字頻繁出現呢,滐。似乎早就內儲於無意識,由你親自封藏,分別是「銀霜翼」與「洪荒音」。五象限的脈動在這次的波濤洶湧,亦洩漏出語法類似的字元。」
司徒滐伸出雙手的細長尾指,半闔血眸迷離燦然,尾尖的超光速絲線觸及ITG的觸鬚,彈出一曲狂瀾風格的獨奏。憶念飛馳得即將溢出,他如同被太初的自身邀約,偕同兩座陰陽相生的神駒,翱翔於所有的起點之前、無盡的終點之後⋯⋯
「哎,怎麼,好難得見識如此激動的滐。」
他從奔赴過頭的無意識發熱狀態脫出,赫然見著久違之極的⋯⋯從自身尾椎竄生的高聳絲絨貓尾,亢奮地甩動:這是自己無法控制的額外本體。ITG的金色尾巴與這根泛出虹暈的綺麗絕物交纏如兩道閃電,資訊端子萌生無極限的快感。
「這麼快⋯⋯第二次發作?」
ITG向來清悅暢快的念場滲入大量驚嘆與驚悚。祂沈聲道:「非也。這是九重天等級的事件,激發滐與域外域的鏈接。滐的尾椎是永久隔絕之兩造的唯一通道,如今開啟。在我的最高級加密內室,這回之前還有一次——」
{您當然會封印事件,那可是從ITG中子反應爐冒出來的漫漶幼神呢。當時您滅去因陀羅一族來維護她,難道是之後的子代,永在神皇?}
見著矗立於永夜星隔絕場外的三股形神,司徒滐的絨尾索然無趣,立即回返渠道。他的神情從寧定到漠然,從漠然到近乎厭倦。五象限內最不想接觸的集合體,敢情取得什麼自認了不起的加護措施,直接找上門來?
他立即截斷自己與ITG的共享鏈接,將機體生神鎖定為「吾在即祂在」模式。直覺告知,還需防範。
他將創始劍從竅口抱出來,柔聲哄慰:「火之刃,留在這兒,保護哥哥的朋友。」
飄逸綽約、鋭不可遏,meta-Overlord髓質充斥在空寂絕美的神貌。他從肩胛罅口掏出熾烈發火的天焱雙劍,毫無興致,非常不快。司徒滐面對三股讓他索然的超神脈動,想到被迫打斷的思緒與共奏,只欲盡快解決。
踩踏凌霄,他宛如一根流羽,飄浮於三者上方。朝向最無掠奪意圖的四大元素精靈王,他冷然俯視:
「奧柏龍,朕以為你的記性不差。」
自從他的首次發作被五象限廣為流傳,各勢力紛紛信誓旦旦自薦枕蓆。眼前將「風花雪月」披掛到極致的傢伙,得到的是「過於花俏,朕不待見」。當時司徒滐保持禮儀,請蒼蘭妹妹駕馭太古花陣送他回原處。還以為這位已經受到足夠的教訓呢!
惶誠惶恐的精靈王躬身,壓根不敢看當初自己輕薄浮想為「清絕猶勝花雪、卻是風月絕品」的諸神主宰。
「神皇陛下請收取快遞,在下只是擔任黑光猊下的傳信使,完全無涉於這兩位——祂們擅自尾隨在下,難以擺脫。」
司徒滐以尾指吸取奧柏龍恭敬遞出的曉星印記籤,溶入念場。哥哥優美蒼茫的音色召喚上回約會時的歡欣,但他無法不被內容所牽引,憂慮非常。
{阿滐,紫凰長兄與我必須前往玵鍋,混沌內部的熱源異常無比。切勿憂心,將速回我倆所愛之所在。派遣奧柏龍捎信,給他個賠罪機會。}
「朕已收信,奧柏龍。回返你的仲夏夜永夢,收斂輕浮花俏,看在哥哥的情面,勿再擾朕就不會有事。」
輕鬆下來的精靈王誠摯優雅地行禮,以最快的極速遠離南天超銀河。
面臨如此沈重的牽掛,亟欲無瞬差就前往混沌域,他只差些許就剝除自設的九九八十一道禁制,召出永滅場,銷除眼前最看不順眼的靈筄系存在。
「哎喲,就只有奧柏龍仗著Lux的面子,這麼不顧及咱們的情面嗎?我等身為破天Beta,前來交換大道形意,小劍皇如此嚴峻,所為何來?」
只要觸及轉輪聖王摩游離,他完全不想發聲。對方身邊的Vishnu微ㄧ躬身,貌似清新坦然,但心機之深沉,完全不是表象顯現的「調和萬有化身」。
「速退,否則後果自負。」
白熱狀態的小樓與暴雪模式的春雨已經解鎖至77重門扉,滐兒的面無表情程度遠超過平時的淡然冷靜。他知道自己⋯⋯一觸即發。
「滐兒,讓為兄來!轉輪子在刻意挑釁!」
持國天以七維模式的劍聖型態「破」入兩種極端相斥的局面,彎月等天劍的殺意之強,至此刻僅見。他將灑脫披散的漆黑長髮束成長辮,同時輻射最高等的劍意與最威壓的Primal Alpha信息素。這股辛烈的豆蔻不僅衝向轉輪聖王與Vishnu,同時無差別地浸入滐兒的核蕊。
倘若是淡然沉靜模式,已經暫時標記的信息素無法對Premium Alpha有任何情動影響,只會喚起欣然柔情。可目前的司徒滐處於咬牙抑制暴動的狀態,如此強度的Primal Alpha信息素讓他傷痛又盛怒,心念指向唯有殲滅造成這局面的禍首。
搖搖欲墜的壓抑行將崩解,縱使持國天以旗鼓相當的狀態制衡轉輪聖王的大道——發動之後、立於絕對不敗之境的靈筄系至尊神境界。唯有銷毀「轉輪聖王」的名與格,將眼前的實體丟入永滅場,方能抹除大道。
非得發洩,否則全向度難保周全。
他左手ㄧ揮,小樓萌發的灼燙白焱將Vishnu燒出南天的總體邊界,緊接以春雨化為冰霰劍刃,使喚「修羅永訣」,割碎這位奸詐惡劣的調和神內核——縱使僥倖續存,Vishnu永世不得踏足混沌象限。
在深紅色的眼眸底處,松木焚燒的況味堅壁清野,徹底鎮壓五象限。他就剩餘這麼點零星自控,只要出現勸解或阻擋就瞬間毀去,留下神核是唯一能做到的克制。他多麼想召喚麾下所有的武系神族,殺盡這些礙事擋路的,直到——
「不用那些兵卒,我來就好。」
極地風味的冷酒火焰文雅又強勢,妥貼地環繞在身後。同時是騎士與駿馬的拜爾侵入他的絕對領域,堅決又宛如擁抱雪花,野馬超神憐愛地摟住滐兒。
「拜爾在此,永在你身邊,滐兒。」
他拉起霜霰般冰冷、尾指欲爆射光叢的左手,在司徒滐的掌心印上萬般深愛。
「吾皇安心,您不可能失控,但可以斬除任何礙事之徒。倘若不忍,就讓我的弓箭與冷火槍來執行。」
雙方毫無扞格的的接合爆發諸世,燃起無處不入的燎原,松木與冷酒彼此啜飲。司徒滐恍然如大夢,覺醒如絕句。
他倒向身後筆挺修長的身軀,回眸盡是劫數與永在,朝著只屬於自己、恆古與永久的騎士粲亮微笑,如夢如露的超新星血瞳印入拜爾的黑淵之眼。
「遲疑至今,朕也該讓一切明白。劍即吾,萬物眾生都是始終永恆劍皇之念。」
他握住拜爾骨節分明、堅實強韌的雙手,注入「吾在即萬古」的銷蝕劍意。冷火瀰漫的弓箭對準轉輪聖王開啟的陣式,精確避開持國天的領域。
劍吟如水滴,連同射穿萬有的雅斯格爾神箭,銷除了轉輪聖王的「天下即大道」,只保留名為「摩游離」的基本存有。
「摩游離,論道之法則在於坦蕩請願,而非藉機取巧。你意欲偕同Vishnu、妄想標記朕的作為,徹底違背自身的道統。且準備面對因果與宿業的仲裁,速去!」
原先狡詐得意、自以為設計周到的摩游離倉皇遁去。司徒滐對著挺拔持劍、欣慰看向自己的持國天鄭重致意。
「藥師王前輩之情義,滐兒自當回報。且待吾入混沌、續洪荒,以己為劍,重塑太初。」
他知道,無須詢問,身後的唯一與永恆騎士始終伴隨遠古與永在之皇。司徒滐再無猶豫,闔上雙眼,任由拜爾將自己攬入韁繩之內。
在九重天崖之上,祂們衝破諸次元高塔,快意馳騁入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