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故事第七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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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奇魯的話:

本周刊登來稿一篇。由Jonah Chan先生投稿的萬字短篇。

我自己的感覺是有點少年溫瑞安式的,一個小團體,主角帶著幾個夥伴,為了保護某著角色,受到幾乎難以抗力的巨大組織的殺手一波一波追殺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架構對我來說還是有某種奇異的魅力,雖然我這幾年已經站在討厭溫瑞安那一邊去,但我還是要說有愛才有恨就是。

請各位讀者欣賞品評。

另外我上周看了徐皓峰的最新電影「刀背藏身」,也稍微有點想法來分享一下。

 

武俠短篇

 

大海無量

作者 Jonah Chan

夜!無月無星,三男一女,在一客棧內,圍坐一張四方桌,無言無語!

四人沒有叫菜,也不說話,彌漫著哀愁氣息,桌上放了一柄未出鞘的刀。 為首一位虎背熊腰青年,名叫陳大海,首先開腔道:「劉秀龍大哥必定死去,別傷心!路要繼續行下去,到最後,我們一定會得到最後的勝利!」

其中一位全身黑袍,臉色蒼白,如鬼魅一樣的青年按奈不住,叫小二打了酒來,大口大口的渴,陳大海拍拍他的肩道:「許丰箭!別多喝,酒能傷身,而且我們還要趕路!」

那叫許丰箭的黑袍青年,不知是喝酒的原因還是生氣,原本蒼白的面都紅了,一手把酒杯擲去,酒杯應聲而碎,他破叫大罵道: 「這又不行!那又不行!我們還可如何?我要跟陳劍風那班混蛋拼過!」

即時執起桌上的刀,想走出客棧。 另一位同座的肥胖胖青年,名叫郭小浩,即時捉著許丰箭叫道:「別衝動!衝動無補於事!」

那同座的女子忍不住,終於哭了起來道:「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小女子!劉大哥不會死去!大家也不用……這樣……」

許丰箭見有女子哭,於心不忍,不再生氣,淡然坐回櫈上,陳大海對那女子道:「唐姑娘你別怪責自己!我們保護你,經已置生 死於道外,令尊是朝中清官唐大人,能保護你回中原,是我們的榮幸!」

那位唐姑娘──唐靜強忍淚水,滿面都是淚,卻掩蓋不住她的美,回應道:「多謝你!陳大哥!回到京!我必定求我爹好好額外賞賜你們!」

陳大海心道:「賞賜事小!能否有命才事大!」當然,陳大海怕擾亂軍心,這句話只是放在心頭,向唐姑娘只是點頭回應!

郭小浩指指那桌上的刀,對陳大海道:「這柄火龍刀,是劉大哥生前遺物,這刀威力極大,劉大哥生前都不能駕御這刀,現在不如就由陳大哥你保管這刀吧!」

陳大海看著這火龍刀,沉吟的道:「我們是保鑣,不是殺手,這刀極凶,我看見也心寒,真不想碰,你還要我帶著這刀?」說完別個面去,看都不看這刀。

許丰箭插口道:「我們三人中以你武功最高,你不帶著這刀,還有誰帶?你就當是帶著劉大哥的英魂上路吧!」

陳大海哀傷道:「劉大哥一生很可憐,他本是龍大俠的兒子,但由於是私生子,不可跟龍大俠相認,受盡白眼,還被人稱他做劉秀蟲!他母親以龍字為他作名,就是想有日他能跟龍大俠相認,這火龍刀,就是龍大俠送給劉大哥的,想不到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了!」

「死不見屍?不會呀!我現在就送回給你!」

突然間,外面一把狂妄聲音發出,「轟!」的一聲,門破,一物衝了入來。 這物原來是一具死屍,經已被人頭身分家,四肢斬去的屍體,這零碎的屍體,以網包著,而這屍體,正是劉秀龍!

唐靜驚呼!郭小浩目定口呆!許丰箭七孔生煙,陳大海經已執起火龍刀,不過還未出鞘。

許丰箭怒道:「這班無人性的天殺狗賊!」他走了出客棧,面前四人經已淫笑到來,為首一人,高頭大馬七尺身,其餘三人,骨瘦如柴,像猴子似的以手腳並用行走。 許丰即時擲出四柄飛刀,飛刀飛往那四人,那高頭大馬漢子即時運起他那百斤巨劍,呼的一聲,飛刀還未碰到巨劍,經已被劍風掃落。

這個高頭大馬七尺身,以「劍風」掃落飛刀的漢子,正是「陳劍風」! 他天生神力,以其力量擅使那百斤巨劍,發出強風,便自稱這風乃「劍風」,也自名為陳劍風!

陳劍風怒道:「陳大海你這混蛋!為什麼你偏要跟我作對?大家都是陳姓,都算是同一祖宗!而且又是同門師兄弟,我要的東西 為什麼你偏要搶?」

說完把百斤巨劍大力插在地上,再「轟!」的一聲,天地也震了一震!

陳大海、郭小浩及唐靜都出來,陳大海道:「我無跟你作對!是你對我們窮追猛打!我們護送唐姑娘回中原,為什麼你要來搶?」

陳劍風淫笑流著口水道:「那還用說?唐姑娘秀色可餐……我可來做他的夫君!哈哈哈!而且把她送回中原,唐大人自然有一筆極可觀的賞金,這女人我要定了!」

唐靜嬌叱道:「淫賊!口出狂言!」陳大海以手勢示意唐靜勿怒,又對陳劍風道:「你這德性!唐姑娘還可完好無缺嗎?我們不會讓你得逞!」

郭小浩怒道:「還跟這混蛋講什麼?打死他!」大概是看到劉秀龍那樣慘死,一向冷靜的郭小浩也怒了,一馬當先向陳劍風等人殺過去!

陳劍風未上,命那三個如猴子的人先上,那三個人如猴子般尖叫,「吱吱嘰嘰」的衝過來, 郭小浩即時把身上那件大衣脫下來,灌氣入衣,那大衣即時變了棍子一般堅硬,郭小浩以狂風掃落葉之勢,以這「棍子」打這三隻「猴子」。

這三個像猴子的人,名叫猴子弘、猴燕輝和猴健強,他們同為「猴門」弟子,同習猴拳,後因習猴子神功,走火入魔,所以連樣子思想都變了猴子一樣。 而陳劍風,見到他們越來越像猴子,心生一計,只以水果香蕉,就能使喚他們,為自己賣命。

郭小浩的武器,經已失去,所以只能以「元氣神功」灌氣入物作武器。

「以棍為武器?簡直班門弄斧,我們三猴可說是大聖後人,說到弄棍你這肥豬算是什麼?」猴子弘嘲笑郭小浩混法笨拙,其實說得對!郭小浩的稱手兵器經已失去,他肥胖胖的舞著這「棍」,也頗難看。

許丰箭對陳大海喊道:「陳大哥!小浩他被那三猴圍殺了!你還不幫手?」說完執起他那黑色長弓,一弓七箭,希望以遠距離射 殺那三猴,可惜郭小浩正在跟三猴搏鬥,投鼠忌器,陳劍風又有「劍風」護體,射箭都不能傷他分亳。

陳大海不是不想幫,只是他身後有唐靜要保護,而且陳劍風不時色迷迷的看著唐靜,萬一走開,陳劍風來搶人怎辦?

許丰箭對郭小浩大叫,郭小浩機靈,即時走開,許丰箭一弓七箭齊發,三猴即時打了個空翻避過,還以雙腳夾住了箭,借勢以雙腳把箭擲向郭小浩,郭小浩以棍子打落兩支箭,卻失手被一支箭射中手臂,大痛叫道:「可惡也!」

陳大海知道再這樣下去也兩敗俱傷,大聲對陳劍風道:「陳劍風!再這樣打下去都是無謂,不如以江湖規則,我跟你單對單打一場如何?」

陳劍風淫笑道:「哦!有意思!那你想如何賭?」

陳大海大叫道:「你我二人一對一打一場,你輸了,你走!我輸了!我們走!至於唐姑娘……你們悉隨尊便!」

「悉隨尊便」這四字,唐靜想到的,就是被淫邪的陳劍風……郭小浩及許丰箭不禁叫了一句:「陳大哥!你不用賭那麼大吧!」

唐靜即時捉著陳大海的手,捉得很緊、很緊,陳大海拍拍唐靜的手道:「別怕!我不打無把握的仗!」

陳劍風即時吹口哨命三猴退下,三猴即時跑跑跳跳回到陳劍風身邊,郭小浩按著中箭傷口,慢慢走回陳大海等人身邊。

郭小浩對陳大海低聲怒道:「陳大哥你實在太不智了!你可知陳劍風比你高一個頭,武功不弱,你跟他單對單打跟本亳無勝算, 而且你還要唐姑娘都押上……萬一輸了怎辦?」

唐靜很驚,不過他被陳大海安慰一番,卻對陳大海充滿信心。

陳大海冷冷的道:「我一定得勝的!好好保護唐姑娘!」說完頭也不回,行了開去。

陳劍風舞起百斤巨劍,霍霍有聲,如有狂風一般,即時淫笑擺好架勢道:「我的好師弟!師兄來了!」

陳大海站於眾人的東方,一聲不作,架勢都不擺,只是隨便站著,點頭回應,陳劍風即時執劍劈過來! 來了!陳劍風舞著巨劍衝過來,好像一團旋風似的,陳大海仍是動也不動,郭小浩等人比陳大海更急!一步、兩步、三步!陳劍風快衝近你五步了,陳大哥你為什麼還未拔刀?

突然間,陳大海背後發出強光,陳劍風即時掩面,就是這剎那間,陳劍風的「劍風」停了,陳大海即時拿出身上的石頭,向陳劍風擲去!

「哎吔!」石頭擊中了陳劍風,陳劍風劍也脫手,巨劍跌下時塵土飛揚,劍也凹陷於土地中,他雙手按著頭抱頭大痛!血如泉湧,整個寵然巨物也倒下了,震了一震。

陳大海勝了,原來,方才在陳大海身後的光是陽光,陳大海算準了大陽會在此時升起,借助強光使陳劍風遲疑,擊倒了陳劍風!

郭小浩開心得抱著了許丰箭大喊:「陳大哥勝了!陳大哥勝了!」唐靜開心得哭了出來,她真想跑過去抱著陳大海,但是跑了三步,想起了自己是女兒身,又怎可如此放肆?即時又不再跑下去!

陳大海對陳劍風抱拳道:「師兄!你輸了!你殺了劉秀龍,我既往不究,我們現在就走了!」即時就走到郭小浩等人方向去!

「他媽的我怎會敗?」陳劍風發狂了!即時出拳想打爆陳大海的頭,陳大海此時背向陳劍風,郭小浩等人叫也來不及! 火光一閃!一團火從陳大海的手上向陳劍風的頸閃過,原來是陳大海拔了腰間的火龍刀,沒有人看到陳大海拔刀的動作!只是見到一團火在陳大海的手上! 對!是一團火!無花無假!

原來火龍刀是一柄遇到空氣便自行燃燒出烈火的火刀,是一柄極可怕的魔刀。

陳劍風此時經已身頭分家,可怕的,是他的頭跌在地上,但身體竟然不斷在地上滾來滾去,而且因著被火龍刀所劈的關係,頭、身都被火燃燒著,可怕非常!

被斬去的頭竟然口吐人言,聲音如從地獄而來的一般道:「陳大海!師父是燦字號的人,不用多久,師父就會來殺你了!哈哈哈!我等你來陪我呀!」

突然間,陳劍風的話已說不下去,因為許丰箭經已一腳把這燃燒的頭踏個稀巴爛,而陳劍風那燃燒的身軀,經已燒成炭。 很噁心!

「妖言惑眾!」許丰箭走開準備起程,此時三猴樹倒猢猻散,老大死了不想戀戰,手腳並用,跑跑跳跳走了。 郭小浩想追,但是許丰箭叫停他道:「算吧!窮寇莫追!」

陳大海把火龍刀回鞘,坐在地上動也不動,心裡不停想著:我殺了人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唐靜看到陳大海如此,拍拍陳大海的肩,陳大海即時彈了起來,唐靜也被他嚇了一跳,郭小浩對他道:「陳大哥!你何需自責?

陳劍風這混蛋殺人無數,死不足惜!你殺他是為民除害!」

許丰箭按奈不住喊道:「趕路要緊!別婆婆媽媽了!」這話如一支箭刺在陳大海的腦中,即時起身準備起程,他雙手抱著火龍刀,如小孩抱著父母般:對!要趕路要趕路要趕路……

 

他們一行人即時上了馬車,郭小浩駕駛馬車的技術較好,所以由他駕駛馬車,其他人在車廂內休息。

其實陳大海一行人所身處的地方,並不是中原,而是中原以南一個三不管的小島,正所謂山高皇帝遠,這小島雖是中原版圖,但是無朝廷官員管理。 這島無名,但有人戲稱此島為「地獄島」,因為住在島中的人,不是小偷就是賊,不是賊就是殺人犯,有如地獄。

唐宗書唐大人為官清廉,因而得罪朝中奸邪勢力,奸邪勢力發出追殺令,因此唐大人舉家逃離避難,等待東山再起之時,可惜女兒唐靜不幸流落地獄島,唐大人復位後,亦去信各名門正派,希望有武林人士能救出唐靜。 可惜,中原武林無人敢碰這麻煩,就只有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地獄島原居民來信,自言會救出唐靜回中原! 此人正是虎背熊腰的陳大海!

 

唐靜很擔心陳大海,只見他瑟縮一角,低下頭,抱著火龍刀,口裡又喃喃念著不知什麼話,唐靜覺得,陳大海逼於無奈殺人,是為了自己,如果因此他有失心瘋,自己也覺得難過。

唐靜故意走到陳大海身旁,陳大海仍像發冷似的,唐靜溫柔的道:「陳大哥!你陪我談天好嗎?」

陳大海冷冷的說了句:「好!」

唐靜又道:「陳大哥你有家人嗎?」 陳大海其實不太想談及私事,但是他知道唐靜只為緩和氣氛才跟自己談天,所以也指指郭小浩及許丰箭道:「他們二人及劉秀龍就是我的家人了!可惜秀龍死了……」

「陳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哦?何以見得?」 「你連壞人都捨不得殺,你當然是個好人!」 「壞人都是人,怎知道他明天會不會改過成為好人?這樣殺人,始終是錯的!」 「我看見你殺了陳劍風後,像失心瘋似的,我很難過,我怕你因此真的失心瘋,如果是真……我一輩子都會內疚!」

看見唐靜如此關心自己,陳大海本想捉著她的手安慰,但是太過份了,男女授授不親,況且方才的接觸已太放肆了,幸好沒有人在意,如果被人知道,就不太好吧!所以陳大海只回應道:「我答應你!我不會因此而失心瘋!我一定會平安把你帶到中原!」 唐靜看見跟陳大海談天,分散了他對內疚的注意力,所以故意繼續跟他談天道:「方才陳劍風死前曾說,你師父會來殺你,到底是什麼回事?」

陳大海道:「其實我的師父不止一個,陳劍風方才口中所說的師父,只是我其中一個師父,也是我跟陳劍風的同一師父,他叫楊貴險,是楊家將傳人,我曾跟他學過運用武器之術。」

唐靜道:「那為什麼他會勾結燦字號的人來追殺你……我想應是跟我有關吧!」

陳大海道:「對!令尊得罪的朝中奸邪,背後黑手正是燦字號,燦字號通番賣國,朝中就只有令尊跟這勢力對抗,我毛遂自薦幫令尊救你回中原,為的就是不想燦字號捉了你,使令尊投鼠忌器。」 又道:「楊貴險本是燦字號的人,而且燦字號為捉你,必定在所不計,楊貴險一定收了燦字號不少錢,他這陰險小人,在情在理在公在私,一定全力捉你!」

聽到這裡,唐靜也寒了起來,陳大海知道嚇了她一跳,道:「你不用怕!我們也會盡力保護你的!」

唐靜覺得很安慰,她覺得,若然當初找的保鑣是另一班人,可能都不像陳大海一樣,如此盡責。 他不但是為了賞金,而是為了自己及父親,什至是為國家民族。

在一旁的許丰箭卻有點鄙視道:「我卻不明你!殺這個狗賊也如此內疚!」

陳大海道:「你不會明,因為你不知生命可貴!」 許丰箭道:「一定是那兩個人,才弄成你這樣吧!他們真是害了你!你以前跟本不是這樣!」

唐靜奇道:「哦!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許丰箭道:「以前我們這島,有兩個人來過,是玄玄道長及無量神僧,他們來這島,希望以宗教的力量,改變這島的邪惡,不過都失敗了,陳大哥曾拜會過他們,學過一點他們的武功,也聽過他們的道,人也改變了!真不知他們用什麼妖法!」

陳大海對許丰箭道:「他們都是我師父,請你尊重他們!」

許丰箭怒道:「啍!不是嗎?玄玄道長的玄玄錯拳你跟本學不成!人家玄玄錯拳意在拳拳皆錯,你卻老實得拳拳皆對;無量神僧的無量掌,你卻只學了一掌,好了!他們的武功你學不成,卻把你教得連隻螞蟻都捨不得殺,真是……」

陳大海道:「夠了!我頭也痛了!不如不作聲讓大家都休息一會吧!」

唐靜對陳大海道:「想不到原來是他們改變了你!」 陳大海道:「其實兩位師父的宗教,我不信的,不過他們所說的生命可貴,成了我做人宗旨!」

突然間,馬車翻側,一行在馬車內的人滾來滾去,未幾,才停了下來,馬車內眾人都倒下。 只見此時黑馬距離馬車十呎遠,馬車翻側,郭小浩躺在地上。

陳大海知道一定是中了陷阱!因為他看到一塊二人圍手那麼大的大石在遠處,馬車必定被這石擊中而翻側! 這裡左是懸崖,右是峭壁,只見峭壁之上有五人觀看,其中三人,正是猴子弘等三猴,還有一老一少,老少同樣手執一支鐵槍, 只有那老者右手背負,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的好徒兒!別來無恙嘛!」只見老者說完這句話,即時沿著峭壁以輕功跑下來,這樣跑下來,跟本是跳崖,但是這老者輕功極高,不消一會經已在陳大海眼前。

陳大海的心沉了下去:楊貴險武功真高!我們有必勝的把握嗎? 對!此老者正是楊貴險,而他身邊的少年是他兒子楊志雄。

陳大海等人也走出馬車,怒道:「從你幫燦字號開始,我們跟本師徒莫問,不要再叫我徒兒了,我也沒有你這個陰險師父!」

唐靜因為有陳大海及許丰箭保護,所以方才馬車翻側,她沒有受傷,只是她有點想吐! 楊貴險道:「那我廢話不多說了!快交出那姑娘!免你們一死!」

「想要嗎?過來搶吧!」陳大海示意唐靜返回馬車內,只見陳大海天生神力,雙手一拉便把翻側的馬車翻正。

此時,峭壁上的三猴及楊志雄也下了來,他們輕功不高,所以遲了到來,楊貴險對三猴道:「人家要我們搶呢!還不過去?不然我不給你們香蕉!

」三猴即時手腳並用,跑跑跳跳的走過去馬車,但是陳大海等三人護著馬車,不讓三猴近前來。

陳大海對郭小浩及許丰箭道:「你們對付三猴及楊志雄,我來會一會那老匹夫!」

許丰箭怒道:「早知方才就殺了那三猴!」

郭小浩笑道:「是誰當時叫窮寇莫追?」

郭小浩吹起口哨,黑馬即時應聲而至,郭小浩取了許丰箭的箭,跳上馬背,以箭作槍,勇往直前!衝向三猴。

三猴想不到郭小浩有此一著,郭小浩方才動作,一氣呵成,猴子弘及猴燕輝眼明手快,即時跳開避過,但唯獨猴健強慢了,被郭小浩以箭代槍一箭刺死,郭小浩得心應手,漂漂亮亮殺了一猴。

二猴想不到這肥胖小子馬術如此之好,人馬合一似的,都不敢妄動!

楊貴險楊志雄父子漸漸逼近,就好像死亡一步一步的到來,陳大海及許丰箭護著馬車,楊志雄年少氣盛,想討彩領功,即時一槍刺來,許丰箭即時如起舞般,避過楊志雄的攻擊,二人一攻一避,經已走了開去。

楊貴險道:「現在就只有我跟你!」一拳向陳大海打過來,陳大海只留意著他的槍,所以胸口中他的拳,身不由己,整個人向後滑,撞在馬車上,馬車即時滑出懸崖,陳大海大驚,即時一手執著馬車的繩子,只見馬車兩輪經已在半空,只有兩輪仍在崖邊……

陳大海把繩子纏在自己身上,沉氣坐馬,希望一邊作戰一邊把馬車拉回來,楊貴險幸災樂禍,繼續攻擊,陳大海即時以火龍刀擋槍,但是沒有出鞘。

當然,這時唐靜可以從馬車上走出來,但是現在各人忙於作戰,兵凶戰危,只怕誤傷了她,陳大海也故意叫唐靜不要走出馬車,免他分心。

楊家槍法密不透風,如果楊貴險認真攻擊,陳大海一早經已死去,只是楊貴險故意視陳大海為老鼠般玩弄,陳大海刀不出鞘,表現自然大打折扣。

鐵槍長,陳大海不能打中楊貴險,反之,楊貴險卻把陳大海刺了幾道傷口,衣服也被刺得破爛,陳大海怒了!即時捉著鐵槍,楊貴險進又不得退又不行,陳大海大喝道:「你不配用楊家槍!」一拗,便把這堅硬無比的楊家鐵槍拗斷。

楊貴險鐵槍斷了,當然傷心,但打敗陳大海要緊,他知道陳大海不會出刀,藝高人胆大跟陳大海拳術比拼,這時,陳大海即時以玄玄錯拳對敵。

玄玄錯拳,拳拳皆錯,要訣在於錯字,這套拳是以拳花擾敵,目的只是出最強的一拳!

楊貴險知道這玄玄錯拳的拳旨,因為他曾敗在此套拳之下,他只見陳大海一輪拳花襲來,不用看,只以心眼看真正的拳就行了, 因為都是拳花。

楊貴險錯了! 陳大海為人磊落,這套玄玄錯拳,他跟本練不成拳拳皆錯,又如何拳花擾敵?所以楊貴險眼前百個拳花襲來,全部照單全收! 他想不到陳大海的拳既快且狠,這些拳花都是真的! 不消一會,楊貴險經已被打得像豬頭似的,他想不到他一生都敗在這玄玄錯拳之下。

楊貴險被打至伏在地上,陳大海仍未停手,他只好求陳大海道:「求求你!不要這樣打我!」

陳大海即時收拳,楊貴險跪在地上又叩頭又拜道:「多謝不殺之恩!」

現在只見許丰箭已一弓七箭殺死了楊志雄。

而郭小浩以元氣神功把自己變成一個皮球,彈來彈去,猴子弘等二猴想不到這胖小子變了個皮球後,動作難以捉摸,二猴皆被郭小浩這個「皮球」壓死。

現在就只餘下楊貴險一個,楊貴險走到楊志雄的屍身面前大叫「我兒!」不斷伏在楊志雄屍身上哭著。

陳大海把馬車拉回上來,郭小浩及許丰箭即時把馬車拴在黑馬上,準備起程,不理楊貴險。

陳大海其實也想殺了楊貴險,只是現在他失去愛兒,下不了手,突然間,陳大海背部大痛,他看看自己的腹,竟有一支箭頭穿出,回頭一看!原來是許丰箭近身從他背後以箭刺他。

陳大海狠狠的道:「為……什麼…」

許丰箭奸笑道:「燦字號一早已聯絡了找,他們條件太吸引了!只要幫助楊貴險把唐姑娘帶回燦子號,便會送我無極功心法,我不能認同你那一套,只好把唐姑娘帶走……」

陳大海大怒:「你這惡賊!」一拳往自己胸口上打去,隔山打牛,背後的許丰箭被這神力擊中,倒在地上吐血。

陳大海即時折斷刺在身上的箭,楊貴險見機不可失,經已把唐靜帶走,郭小浩想追,但是楊貴險竟以輕功往懸崖下走,郭小浩不想跳崖,不能再追,只能回看陳大海傷勢。

只見許丰箭吐血後死去,陳大海經已全身是傷,身上的傷都是其次,最重的傷是心,連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出賣自己,世上還有什麼人可信?

「你的傷很重!不如先休息吧!」

「唐姑娘被捉了,不能休息了!」

「但你的傷……」 陳大海即時一拳打在胸口上,發出狂然巨響,道:「現在沒有什麼傷比這傷更傷,走吧!」郭小浩可從來也沒有見過人這樣「療傷」!

本來,陳大海欲尾隨楊貴險,但是郭小浩極力反對,說現在只得二人,只怕楊貴險總壇會有其他高手,所以不如另請高手助拳,對付楊貴險。

而郭小浩就帶陳大海到了「甘霖聖泉」!

 

甘霖聖泉本是地獄島居民洗澡的地方,這裡的水很潔淨,而且很甜,所以也有人用作飲用,有人說這些水滴滴如甘露,也有人說這些水有如聖水,所以便命名這地方叫甘霖聖泉。

好境不常,這甘霖聖泉不多久就來了個瘋子,這瘋子武功極高,不但不讓人在這聖泉洗澡,也不讓人飲用這裡的泉水,久而久之,便無人再在這裡洗澡飲水了。

其實地獄島居民又那會有善男信女?有一次,他們為了重奪聖泉,所以組織了一隊民兵,去對付這瘋子,這隊民兵足足有百多人,卻竟然無功而還,而且死傷無數,自此以後,就沒有人再近甘霖聖泉一步了。

所以甘霖聖泉就成了這瘋子的家,而「聖泉」就成了這瘋子的名字。 無人再想提甘霖聖泉,也無人再想回憶這段慘痛歷史。 而當郭小浩把陳大海帶到甘霖聖泉後,陳大海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小浩!你不是想請這瘋子幫手吧?」

郭小浩點頭道:「陳大哥!實不相瞞,你那套不殺人的想法,我不認同,你不殺人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阻我請別的人去殺人,如今只得你我二人,跟楊貴險這小人鬥,跟本一點勝算都沒有,而且楊貴險背後,還有整個燦字號幫助呀!」

陳大海的心沉了下去,郭小浩又道:「雖然你不殺人,但今次一役,你也殺了不少人才能擺平,難道不殺人真可以嗎?邪魔外道也殺人,名門正派也殺人吧!」

郭小浩不理陳大海的婆媽主意,獨自就走到谷中的甘霖聖泉內,找「聖泉」! 陳大海就只有幽幽的看著郭小浩遠離自己,獨自往那甘霖聖泉之內。現在的陳大海,只得一人,如何是好?

郭小浩一入谷內,經已見到許久不見的甘霖聖泉,再入深處,郭小浩驚訝!遍地都是一些腐爛的屍體,遍地都是血,那些屍體不是完整的,只是一些殘肢,到處有屍蟲、老鼠等,而且發出惡臭,嗅而欲吐,而慢慢地,他發現了眼前有個人,正享受那些「大餐」。 那個人全身赤祼,而且很髒,他身上是全黑的,大概是污垢吧!也有些血跡,突然間,他經己被這人捉著,速度極快,一手便把他整個肥胖胖的人摔在地上,然後那人整個身體壓在他身上! 這個人,正是「聖泉」!

聖泉的口嗅在郭小浩的面上,全口都是血,一陣血腥味,很臭!「大王!我是來找你的!」只見聖泉看著自己,如看到食物一樣,他很驚!到底聖泉是不是一個人?

又或者,他跟本是一隻畜生?只是生得比較像人?

「找我……作什麼?」這聖泉大概久未言語,說話都不太懂,郭小浩大概猜到,這聖泉一人獨自在這裡生活,一定是以人為食,才能充饑,所以打蛇隨棍上道:「小人是想帶大王到別處吃過痛快的!」

聖泉大叫道:「不用……到別處了…在這裡…吃吧!」說完,聖泉就往郭小浩身上咬去……

 

楊貴險的總壇內經已有近百個猴門弟子聚集,而唐姑娘,經已被人大字形吊在半空。

楊貴險輕撫唐靜的臉,唐靜別個面去,都不能掙脫楊貴險的毒手,楊貴險冷冷的對唐靜道:「燦字號只是命令我捉你,沒有說要對你好,我兒子死了,真的很傷心!」

他又撫著唐靜的身體道:「陳大海詭計多端,我報仇無望,我真的很痛苦,看來我只可以 你的身體去發洩我心頭之恨……」

唐靜驚叫,這反而引發猴門一眾弟子的獸慾,楊貴險又道:「看來你還是處女吧!那就要好好學習如何服侍男人了!這裡有百名弟子,讓你好好學習學習!」 一眾「猴子」即時大叫,他們恨不得快點把唐靜的衣服脫個清光,大戰不止三百個回合。

突然間,總壇正門冒起火來,所有猴門弟子也爭先恐後逃走,幸好只是正門起火,其餘南北二門及後門都沒有火。

楊貴險知道,陳大海來了! 陳大海以火龍刀把正門起火,他不忍心殺人,所以故意不封其餘的門,讓猴門弟子逃走,他便可以入壇救人。

猴門弟子經已全部逃走,楊貴險的眼前,就是陳大海,而他們中間半天之上,就是被大字形吊著的唐靜。

「唐姑娘!對不起!陳大海來遲了!」

唐靜一面感激道:「你先把這壞人殺死吧!不要擔心我!」

陳大海怒喝一聲,火龍刀劈往楊貴險,楊貴險雙手即時取出雙槍夾著,笑道:「方才只有一支槍,我鬥不過你,現在我有兩支槍,你可鬥不過我,我外號是雙槍鬼啊!」

陳大海的火龍刀動彈不得,這時楊貴險欲踢對方子孫根,想他人也做不成,可是,卻快不過陳大海,陳大海一拳,經已把楊貴險打至後退。 很痛! 楊貴險左槍再出,被火龍刀架開,右槍又來,刺中陳大海左肋,陳大海好像不覺得痛似的,一拳又打在楊貴險身上,楊貴險更痛! 不但只身痛,還有心痛!一連幾次敗在陳大海手上,楊貴險比死更難受。

陳大海沒有出玄玄錯拳,但是只中了他一拳,痛楚入心入肺,他的拳又快又狠,只是中一拳,半隻腳踏到鬼門關, 他的拳,可包含了不少怨恨和憤怒。 楊貴險那刺中陳大海的槍,經已脫手斷去,陳大海怒道:「你現在不又變回單槍鬼嗎?而且還要變單臂鬼!」說完一身躍起,手執火龍刀飛舞在九天之上,一刀,把楊貴險的右臂斬去。

楊貴險有以鐵槍檔刀的,可是連槍也檔不住陳大海的天生神力,槍斷臂斷!楊貴險的武道生涯,經已完結。 陳大海一身躍起把唐靜身上的鐵鍊劈斷,唐靜跌下,陳大海即時接著,放回地上,陳大海怒道:「楊貴險!我不會殺你,但你也不要逼我連你另一隻手也斬去!我可不想這樣做!」

斷臂的楊貴險,在地上滾來滾去撲火,現在的他跟死人無異,他冷冷的道:「我還有另一隻手,你不怕我來報仇?」 「如果你真的要報仇,我隨時奉陪,不過你只找我一個好了,跟其他人無關!」

「你真是婦人之仁!」

「隨你批評吧!」 突然間,一頭野獸衝了入來,看真一點,原來不是獸是個人,正是聖泉,而他身後就是郭小浩。

想不到,郭小浩真的請到這瘋子來助拳! 只見聖泉手上有一些殘肢,口裡不斷嘴嚼著,唐靜看見,也驚叫一聲別個面去。 聖泉怒吼,如狂狼嚎叫道:「這些猴子很難吃,很難吃呀!」

他身後的郭小浩笑指楊貴險道:「吃那斷臂人吧!那老鬼很好吃的!」

「不是!你肥肥白白比這些猴子好吃!」聖泉說完,一口往郭小浩的大動脈咬去,郭小浩來不及逃避,經已被聖泉咬斷了大動 脈,血如泉湧!

陳大海即時大叫:「你這頭畜生!」一刀就向聖泉招呼!可是聖泉一手便把火龍刀捉著。 要知道火龍刀是一柄不斷燃燒著烈火的魔刀,聖泉單手捉著刀身,手竟沒有廢去,而且被燒也不覺痛楚,他還在笑,一拳打在陳大海身上。

陳大海沉氣坐馬,中了拳仍站回原地,火龍刀受制,陳大海即時整個身體擠向聖泉,以仍刺在身上的斷槍,刺聖泉。

聖泉被刺,竟然仍在笑:「這個夠頑強,應更好吃!」

陳大海錯了,現在一支斷槍使他們連在一起,還要被吃,郭小浩撲了上來,不斷吸氣使身體彭漲,像個皮球似的:「快帶唐姑娘走!」

說完,雙手把聖泉拉開,陳大海脫離險境。

事情來得太快,郭小浩運起元氣神功,即時爆炸,與聖泉同亡,陳大海也來不及傷心,因為他還要帶唐靜離開。

 

陳大海跟唐靜經已到了渡頭上了船,只要到了中原,一切都完結,可是,他們忘了解纜,而同一時間,楊貴險竟然到來!

陳大海情急,他雙掌一推,出了一記無量掌的「大海無量」!

許丰箭曾說,陳大海只學識一掌無量掌,其實,陳大海連一掌的無量掌也學不識。

無量掌是以內力發出,陳大海跟本連內力都練不成,所以他的無量掌,是以本身的天生神力發動。 他的神力,帶動四周海水驚濤駭浪的沖向那條被索的纜與楊貴險。

看真一點,楊貴險正在解纜,原來他幫自己逃走! 陳大海即時硬生生把掌力收回,海水即時向他瘋狂洶湧的打過來,把陳大海沖上九天……

陳大海飄然降回船上,楊貴險已替他解纜,船也開了,楊貴險道:「我會報仇的!」

陳大海抱拳道:「隨時領教!」

話雖如此,但是二人也知道,今日一別,可能不會再見。 一切完結了,陳大海的兄弟們全都死了,而且也不可能再回地獄島,看來只有到中原居住了。

中原會是一個怎樣的地方?陳大海不知,當他擔心之制,唐靜一聲不響的抱住了他,唐靜悄悄道:「你的兄弟都死了,以後也無家人,不如我做你的家人吧!」

陳大海笑道:「那你做我的母親?還是妹妹?」

唐靜笑道:「當然做管你一輩子那個,母親妹妹都不能管你一輩子,當然做你妻子才可以吧!其實我爹是清官,不貪不賄,有什麼額外賞賜?賞賜可能只有我了!你要不要?」

陳大海笑,沒有言語,離開地獄島,

是一個完結,到了中原,是一個新的開始,陳大海只有以笑去迎接這個難以預知的未來。

 

(全文完)

 

雜談徐皓峰「刀背藏身」

 

要我一句總結:老派俠義少年與三個女人的故事

據說不會上院線,所以我安心來暴雷。

簡單講就是一個超仁義的少年,撿了個妹子,從娃娃開始養大成了少女,明明互相喜愛,卻不敢上。 鄰家大姐是成熟美麗的寡婦,願意讓他借種生子,他也不敢上。 最後妹子遂他所願被他趕走和男人跑了,但情感上又承受不起,瘋狂失心之下,上了個日本流浪女。

這種仁義至上,該上的女人不上最後搞到所有人都痛苦的角色,我心中只有想到小李飛刀李尋歡(但其實往上追還有王度廬的李慕白,另外梁羽生的卓一航也算半個)

以前我總覺得古龍會寫出李尋歡是因為古龍是個有病的變態,不是常人,所以只是個特例,而且古龍的時代,正是武俠小說衰亡進行式的時代,對於傳統俠義與時代的思辯,才讓古龍創作出李尋歡這樣一個變態的角色。總之,這樣矯情的角色出現是有特殊的時代背景的。而我認為當俠義精神這事早就不普遍存在於時代中時,這樣的悲劇應該不會再出現。

但徐皓鋒的刀背藏身,讓我想到,或許這不是個只會出現在俠義精神迴光返照時的獨特悲劇,而應該是某種更深刻的人性傳統。 俠義精神等等的應該只是表面的藉口,骨子裡應該有更幽微的心理,而這樣的心理是更跨越時代更共通人性的東西(要不怎麼遠從王度廬到現今徐皓峰都寫出這樣的奇男子呢?),只是以前我無法從俠義餘光中分離辨認出來。

 

雖然好像很多人說這部不如師父或更早期的徐皓鋒作品,倭寇柳白猿之類。電影我是只看過師父和這部刀背藏身,我認為刀背藏身比師父,徐在悶騷情欲上的描寫更走出一大步。

之前在看師父這部電影時我就提過,小說版本的師父和電影版是有差別的,電影版多了二十分鐘長街巷戰,陽剛很多,但小說裡那種處處彌漫的悶騷情欲感卻不太在電影裡出現。 但在這部刀背藏身,我很高興看到徐皓鋒終於可以真誠開心的做(變態)自己了。 裡面把三個女人拍得超情欲的。有露天洗澡(葉子楣在玉蒲團裡洗澡好歹還是在室內),有濕身追逐,有貼身肉搏,有換衣秀、有打野戰......當然一點都不露,全都沒拍出來,不過意思上全部都到位了。

 

我在想,這是不是更簡單的在說男性成長的種種遺憾。

我們總暗戀過鄰家的姐姐,總遺憾沒有(或不懂)追求過某個其實對我們有好感的妹子,還有某個其實有關係的人卻傷害了你等等。

不知道,徐皓鋒說得還不夠清楚,他還藏在刀背後面。

鼎義的心理等等在電影中還是一切隱藏起來的。 我倒是覺得反派假沈飛雪(李覺演的),心態倒是比較清析的,也比較是刀背藏身這個題目相關的思辨。 在電影後期,我們發現假沈飛雪和乞丐是一體兩面,兩人都因為學刀所以有了自信,差別只是一個佔了名頭,一個從頭到尾的身份都是卑賤乞丐,但他們根本是一樣的人。

人要平安要藏身刀背,但也要有刀,才有背可藏.但追逐擁抱刀的過程中還是讓他們改變了,這反而讓他們走向悲劇。 這其實是刀背藏身的吊詭結論。 我認為要說個主線哲思的話,反派假沈飛雪這倒才是拿得出來唬人的東西。

 

最後提一下政治隱喻.雖然我也覺得那只是花招其實沒有深究的必要.但聊備一格順便談談. 如果要政治比喻的話,青青就是台灣,鼎義就是大陸,青青是鼎義想愛卻不敢要的,後來跟了美國人,被美國玩完拋棄,最後生的混血小孩還是回來要鼎義這個窮鄉苦熬的老大哥養。 鼎義不愛的日本女人卻是唯一有肌膚之親的,她最後卻反過來傷害他。這也象徵日本曾經深深傷害過大陸.但日本其實是從大陸那邊繼承了大陸的種(漢唐文化?) 把國家關係人格化的某種對位想像。

但其實也只是我硬塞的聯想。而且我也覺得如果這樣解好像也沒啥真正意思,就是花招。 所以我覺得這樣的去討論政治影射啥的其實並不真正深刻也沒有細究的餘地,因此我才會覺得其實男人心中的女人才是徐皓峰說得最好也真正想說的東西。

 

最後有點蠻有趣的,就是兩部都是主角做錯事的故事,最後的大戰都只是羞憤之舉,無關情節。

寫主角做錯事這點很稀罕。 舉個對照,武士三部曲,每一個主角都困在某些困難的情境裡可是努力維護住某些東西。所以最後主角秘劍一出,我們會覺得鬆了口氣,好險主角活下來了,或覺得壞人死得好。

但徐浩峰的大戰最後並沒有這樣的快意。因為那只是羞憤之後的發洩,錯終究是錯了,不管主角打贏打輸,錯都是錯了,也無法挽回一丁點錯誤。

(在師父這個故事裡,師父長街巷戰把一堆宗師館長全都打趴又怎樣,徒弟也不會死而復生。同樣的,鼎義重新把大刀隊武術教頭的名聲搶回來又怎樣,他還是毀掉了妹子的一生。)

寫主角錯了這件事,想想真的很稀罕。就算是在純文學應該也很稀罕。(其實懺悔這事在某個時期是有文學傳統的,但現在的時代大家關心的更多是社會正義。)

我近年來看的一些好書,王定國系列,房思琪,張亦絢永別書,吳明益?想想好像也都沒有啥認錯的感覺這樣。

但我也不覺得徐現在就成經典了。 刀背藏身,我總覺得畢竟還是有刀才有刀背。 哪天刀放下了,還能寫出羞憤。我應該就服了。 但回過頭說,表一套裡一套,其實也真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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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武俠電子報」是由幾位愛好武俠的朋友輪流撰寫,內容包括書評、影評等各式評論。只要是與「武俠」相關,或能以「武俠」的視角切入的各種事件,都是武俠電子報的守備範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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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讀者詮釋權極大的年代,我想反其道而行,用作者的角度說明《英雄熱》何以是當前此刻的樣子。因此,這一次我採取作者隨書講評的方式,從書封設計、武線譜的成立到小說的目次、結構和內容等等,我將細細節節地講。</p>
<p>  熱烈與絕望從來都是同在的。<br />   紅色和黑色是真實的人生顏色。很傷,但也很美。<br />   人活在鮮血裡,人也活在黑暗之中。<br />   </p>
<p>都說金庸小說在1959年之後被禁,卻一直在台灣流傳。其一是用司馬翎的名字出版;其二是查禁沒寬鬆時出版;其三是香港作家、演藝圈一直往台灣跑,託他們帶幾本書過來,也查不到啦。像倪匡要帶書給古龍,你覺得困難嗎?</p>
<p>傷害是霧中風景,愛與人生也都是。人的思索就是要穿越迷霧抵達自己,不必是遠方,最遠的遠方就是理解、認識自己,也是生命裡的最難。認識這回事沒有盡頭,只要睜開真實之眼,無盡的未知會來到眼前等著你搏鬥去認識。</p>
<p>葉老闆調侃:「這簡單!只要在嘴唇的位置直接沾酒,不就像極了先生嗎?」<br /> 「妙!就依老闆高見。」方阡喝了半盅酒,提筆畫上了自己的薄唇。據說薄唇的人薄情,他倒是沒被這樣罵過,因為他活著的世界,本就沒有感情。</p>
<p>然後,他看到鏡中的臉,有條一寸長的疤。<br /> 他忽然明白了。<br /> 自己就是那道疤。</p>
<p>在讀者詮釋權極大的年代,我想反其道而行,用作者的角度說明《英雄熱》何以是當前此刻的樣子。因此,這一次我採取作者隨書講評的方式,從書封設計、武線譜的成立到小說的目次、結構和內容等等,我將細細節節地講。</p>
<p>  熱烈與絕望從來都是同在的。<br />   紅色和黑色是真實的人生顏色。很傷,但也很美。<br />   人活在鮮血裡,人也活在黑暗之中。<br />   </p>
<p>都說金庸小說在1959年之後被禁,卻一直在台灣流傳。其一是用司馬翎的名字出版;其二是查禁沒寬鬆時出版;其三是香港作家、演藝圈一直往台灣跑,託他們帶幾本書過來,也查不到啦。像倪匡要帶書給古龍,你覺得困難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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