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其一:銅鑼灣,我獨立後的家

更新於 2018/02/22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我「離家出走」也至少有四年。上大學後搬到宿舍居住,貪圖上學方便,首半年都很規律地每個週未回家,與家人和小狗相聚。那時雖未「上莊」(編按:意指加入學生會/組織,成為幹部),但學校生活依然繁忙和纏人,花的心神精力比在東涌的家深和重。所以「回家」,常被母親嘲為「回旅館」,一兩天的吃飯相聚,沒有家庭活動和溝通,自顧自的整頓休息再出發。但宿舍也不像在家,那是半開放的空間,經常要與別人分享隱私的一面,無法對周圍環境掌握自如。這對沒甚安全感的我來說,也不是能完全放鬆、享受的地方。這半年像無根漂浮,屯門(嶺南大學的位置)和東涌兩處跑。我獨立後的家,讓我安心的地方,是在銅鑼灣,那已是三年後的事。

 

銅鑼灣的家在聖保祿醫院附近,靠近大坑,在天后或銅鑼灣地鐵站步行需時約十分鐘。走到大坑也很方便,約五分鐘,食肆繁多,但都不便宜。但我很愛吃大坑一所四川雞煲店,用多種香料佐料炒過的雞件香氣逼人,麻中帶辣,令人垂涎欲滴,停不下手。住在銅鑼灣,一個月總會光顧兩三次,結果腰纏沒有萬貫,多了層「車呔」(編按:即輪胎)。其餘晚餐,多是在辦工室叫外賣或是有約,不然就在樓下一檔麵店,吃它的大地魚湯底和幼麵,配雲吞或炸醬,三五分鐘就把麵團扒光,飽餐一頓。

 

自主生活後,最惱人是吃的問題,往常吃家裏的,母親煮甚麼都吃,吃得津津有味。但搬出來後,當然多了飯局邀約,除此之外我都草草吃過,除了陪女友,多是自己躲在一角,靜靜的吃,也沒甚要求。有要求時,都是約朋友用餐。我一直有個規條,就是多約政治圈外的朋友吃飯——不要讓生活由內到外都全面被政治包圍,要堅忍地守住自己私人空間的一條界線,恆常接觸政治氣壓外的氛圍。否則,人被煩惱和苦楚圍困,情緒就會鑽進牛角尖,性情容易變得偏狹和自負。話雖如此,要約他們吃飯也很困難,中學同學多住東涌,大學宿舍在屯門,天南地北,走勻已能飛一轉台北,我也不方便四圍巡迴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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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母親,和母親煮的年夜飯

 

結果多是留在辦工室吃外賣,最常叫KFC,貪其方便,也相對便宜。金鐘的餐廳太貴了。有幸早回家都在外解決,所以爐頭很少開,除了過時過節貪過癮和綽頭把弄一下,或是太餓煮即食麵果腹。

 

回過頭來看,在銅鑼灣邂逅的煩惱,都是好的煩惱,因為它的逝去,給了它新的意義。遷居銅鑼灣的小住所約莫一年,就被撤銷在立法會代表市民的資格,又因入獄而被逼搬離這個住所。我最終不能目睹它的別離,我困在鐵柵之後,它徐徐的被解體和運到可安身的地方。我再也不能在回家途中,興之所致,就花五分鐘走在大坑去,吃那四川風味的雞煲。

 

 


延伸閱讀:

「家」其二:美麗的巧合和意外

「家」其三:在新的環境,重新認識新的自我

 


【鋼索上的不安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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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從學運領袖、到政黨主席、再到立法會議員,後被剝奪資格,再成階下囚,過去數年我過著曲折卻精彩的生活。牢獄讓我重新回看過去幾年的體悟,決定在此寫下這些年來屬於羅冠聰及香港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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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是看見希望才堅持,而是堅持才看見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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