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宜萍、黃仲豪
本月份的YK專欄和小智研發創辦人兼董事總經理黃謙智先生，一起Waste Stream Up-cycling，看小智如何透過廢料回收的價差商機，把垃圾變成性感的東西；以寶特瓶打造全球首座碳中和建築的花博流行館；憑藉「不只是設計，還要更創新」的堅持囊括外媒環保大獎！
問：是什麼機緣激起做回收廢料的想法？黃：過去，我在紐約創業時，我們沒有找到穩健的商業模式，卻讓我有了更多時間沉澱，發現了廢料回收的價差商機。在原料、技術都達標準的情況下，再度創業。後來我們掌握了一些經濟和媒體資源後，也發現其實自己領先同業並不多，所以也沒有多想，就是一直跑一直跑，一直求進步。
問：為何小智在國外市場接受度高，包裝上也較不像台灣的公司？
黃：小智是一間香港的公司，一開始在紐約和香港成立公司，把研發放在台灣。我們有兩個策略，第一是想先定調，把科技上的技術整頓好再對外發佈。我們不想像台灣許多一窩蜂的熱潮現象，例如葡式蛋塔、珍珠奶茶、火鍋店等，風靡一時卻沒有掌握核心技術；第二，環生方舟是第一次全館完全是用我們的建材，以前其他案子都是使用部份而已，因此這時候台灣人才開始注意到小智，但其實我們已經潛伏在台灣有六年之久，只是做了許多事清都沒有對外發佈而已。我們的運氣很好，成立公司第一個作品就賺了一百六十多萬美元，這對剛成立的小公司來說，能有這樣的成績很不容易。2007年，CNN、Good Morning America等媒體都前來報導，當時的策略就是我們一直把自己包裝成不是華人的公司，讓大家不知道我們和亞洲臉孔有關係，如此一來，市場接受度很高。
問：小智本身的產品食衣住行皆有，在材料和類別上的選用有什麼特別之處？
黃：我們回收材料，但不是用回收材料，而是「發明」回收材料。Waste Stream Up-cycling就是我們在做的事。Up-cycling是把比較便宜的東西變成更貴的東西。十年來基礎科技發展材料上的選用可分成三個類別－吃的、喝的、用的。吃的包含米殼、麥殼、麥梗、稻梗，是大量農業經濟下的廢料，可以提煉出天然添加劑來增強回收材料強度、黏度和其應用；喝的包含喝的包裝，例如寶特瓶，用的有手機、電腦、電子廢料，可以用PP、PE等材料；目前米糠是我們研發的重心。
問：如何讓消費者接受這些用垃圾製造出來的產品呢？
黃：我覺得這跟社會企業有關係的在於「價值」，我們是在幫助所有人改變消費習慣。節能減碳有許多不同方式，例如採用太陽能板和LED燈、或是透過教育宣導等，但是這些我們全部都反對。因為做太陽能板是造碳而且效率很差，而消費者不喜歡被灌輸環保概念。這些綠色科技是在做一些「加」的動作；而我們不同，我們是在做「減」。從名字開始Miniwiz就是Minimize，但是我們不能賣減的消費量，因為消費者不喜歡別人叫他不能消費，因此我們改用另一種方式來喚起大家的消費量。我們用「當垃圾也可以性感」做為口號，讓消費者覺得用垃圾做出來的產品有質感、無毒、具藝術價值，那我們就不用和消費者說碳排放量的故事，他們自然而然就會被吸引。當大家不看好的這些廢棄物可以性感，那未來好幾十年的消費習慣就會被改變，會有更多台灣企業或是傳統產業拿來應用。
問：花博「遠東環生方舟」使用的寶特磚十分有名，其研發過程為何？
黃：寶特磚來自回收的瓶子，品質有千百種。我們以跨專業的方式執行，壓力測試、產品原料的配方分析等工作需要外包，產品的設計和結構則是來自於我們的創意。2008年，我們研發出寶特磚後，前後做了許多風力、抗拉、抗壓、耐候性的測試和改良。結果寶特磚在風力測試上可以抗四級風、耐候性達25年以上，比起一般建築材料穩健許多。我們目前也繼續在申請德國建材標準，希望可以在防火性能上面更升一級。我們最終希望寶特磚可以運用在建築的施工上更方便、成本更低廉，未來如何讓寶特磚使用後可以再次被回收利用，達到不斷循環、完整利用材料的目標，是我們最期盼的事。
問：回材材料和原生材料的價差是什麼因素造成？
黃：回收材料不應該比原生材料貴。目前原生材料便宜是因為規模經濟，兩者價格的差距，其實是時間與觀念的差距。如果在回收率達到九成的台灣，回收材料都這麼貴，那麼世界各地就更不該有這種產業，因為連原料都拿不到。我們是跟高端的產品做比較，去創造更多價值，例如市面上的涼感衣、熱感衣，它們的材料成本已經很高了，如果我們可以用回收材料做的更好，價格相對就會變便宜。這些其實是觀念、價值轉換的問題。事實上，回收一公斤的塑膠材料成本比創造新的便宜許多，關鍵是在技術問題。
問：公司目前的營收來源和獲利模式是？
黃：我們的商業模式一直在變，目前營收有上億，主要來自四種管道。第一是設計，雖然最看的到但最不賺錢。再來是碳排放量服務。我們最主要的獲利項目在建材模具系統，像是建築外牆、環生方舟外牆等，只要用設計抓到一個案子，收入就很豐厚，兩三年做一個就有經濟來源。最後一個是材料研發，提供給各類製造業。或許廠商他們沒有想到廢料回收，但透過我們幫他們做好，在未來也是具有相當發展性的部份。
問：建材模具系統中，哪一部分獲利最大？
黃：Modular Structure System（模組化的建材）獲利最高，以B2B（企業對企業）為多。我認為要賺消費者的錢，要先賺中盤、大盤商的錢。這些上游廠商不買你的產品，有各種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們需要時間適應新的建材。做生意都有一些潛規則，會有許多現存合作很久的對象，我們做的事情接近社會企業，自然對合作廠商在行銷上有些益處。但是，我們是在打破這個現存規則，因此我們在業界不是很受歡迎。至於Modular的優勢主要是在Function，像是建材的防火、透光，原來的材料達不到，價錢也比較合理，所以能在市場中找空間。
問：您選用人才的標準？員工執行任務的方式？
黃：我們選用人的標準有三點，首先是先找理念相符合的，再來要看員工是否喜歡創新，最後是員工對事情的見解。創新和態度是相關的，一個人有沒有自己的見解、願不願意嘗試新東西？這關很多人過不了。另外，我會看員工對流行一窩蜂的追求有什麼想法，例如明星、富二代、設計師，都是大多數人嚮往的職業，我會看面試者對這些人的看法。我們公司的架構採用任務制，當一個新任務產生時，我們會把員工分成各一個個小組，讓每個小組各自完成任務。如果無法完成也沒關係，但你要做出結論和總結失敗的原因。
問：創業過程中，遇過什麼波折困難？如何支撐過來？
黃：到目前為止我沒有拿過投資方和父母的錢。2007年，我和一群年紀相仿、不到三十歲的夥伴共同成立公司，這十年來我們都把錢投資在這間公司裡。有人會覺得我們花錢永遠花不完，因為公司賺了錢、有盈餘後，我們又將錢投資在公司下一步的研發上。另外，技術難題也接踵而至。有一次我們要給寶特磚開模具，但找到的技術師並不明白我們要做什麼，後來在溝通過程中他們對回收垃圾的概念產生認同，才接受這樣前衛的產品。在公司這一路蛻變的過程中，也面臨了資金窘困的難題，以及遇到許多人的質疑和不信任，但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好的挑戰，讓我凡事都能靠自己。
問：公司未來發展和計畫？
黃：未來我們想開發的產品還是會和回收垃圾有關。我們希望進入開發中國家的市場，例如中國大陸、東南亞。由於這些國家每天製造大量垃圾，可以為我們提供穩定的料源。另外開發中的國家也對建築物的需求量很大。我們也考慮進入歐洲的高端市場，像是寶特磚在歐洲地區就非常受歡迎，主要可以用在一些大型展覽的外墻搭建。
全文轉載自社企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