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忘記說過沒有,我不是很喜歡你。
你善嫉,易瞋怨、愛撒謊,更癡迷於肉慾;除了你好像愛我,雖然我也信不過,除了你好像愛我,我不知道我還能如何繼續……
你不曾是我此生夢過的情人之一,你僅是我累了就停歇、遇上的一抹泡影;在煙花與俗世繁華的愛,那些平凡又奢侈難遇的愛之後,你不會是我的追求,我也不是你的。
「我們到這一世就好,好不好?」在你終於向我坦承、我們曾相遇的第一世發生之景,我倆才剛為雞毛蒜皮的爭吵過。
你說:「那時懷孕的妳被……後來妳自殺了……我也就……」每次回問你更加詳細的,你都痛得直抽氣似,我便不敢多問、譬如:「你已尋來我幾世?」你喜文言文的方式,但於現代鮮少使用卻又矜持。除了令你發狂品醋的場合,你很少失了風度。那日你難得不願多說,任何一個畫面與情節像能使你瘋魔。
當時,我就縮在你的懷裡,不敢細問。我只知你求了我好幾世的重逢與戀,可命運不是求便能輕易廝守;你讓月老斷去了我數條紅線,他卻連你和我的都不願牽上──你早就知道不可能了吧?於漫漫孤寂路上,你尋不來我的後半生,我也尋不得你的生生與世世。時空長且短,短且長,於今朝再沒人類執著於相見,執著於彼此。
僅你……僅你……
「我們就到這一世好不好?」忍不住替你哭著,縮瑟、同你輕輕地顫;你將我抱得緊些,直待沉默浸潤完你我,終像找回聲帶、說了聲:「好。」
每次聽你提起那些前世,我不禁總想──
三生石上,能超過三生的糾纏注定是怨侶嗎?
能刻於三生石上,當真便能善終嗎?
你逼著月老一次又一次繫上線,他便一次次去尋閻羅問:「這對合適嗎?能行嗎?」一面怕著上面責罰,得了首肯才牽上。可我想他眼裡那是滿滿鄙視的神態。
我覺得我定也同他厭棄你,才想著此生後不願見好,你也這般信著便好,若能如此最好。
──怎樣都好。
「我討厭妳和他們太好」或「那些人只想幹妳」你總說這種話;無疑,你是直白而粗鄙如我惹人厭,我們才能走到一起;可他人不解你的脾性,認為你蠻橫也無所謂。
我就愛對你說:「你很討厭耶!」說完心裡還竊喜於你的壞心眼是一種想著霸佔一物的執拗,想著你是個多麼矛盾可愛又可笑的人啊!如何使人「討厭」啊!像這樣想著想著──
就不那麼嫌棄你了。
2
我忘記說過沒有,我總能喜歡妳。
妳是那個最容易生火,也總能撩撥人心的小壞蛋,可我自覺人生做得最好的事便是聊走了妳的心;我是愛妳的,妳絕對相信、否則不會每晚毫不嫌棄地任我摟緊。
我深知自己不是妳唯一的牽掛,我那每個前世或都是妳的牽掛之一。
唉。可笑。連自己的前世也要吃醋。
明知同過去爭奪顯得無用、徒增悲傷,我每次就要停歇,想發誓再不吐露任何前生之事,卻聽妳聲音微顫:「我們不說這些,不想這些好了?反正這世我也忘了。」一面還拍撫我的背膀,一面假裝自己真不好奇。
可誰能不好奇前生之事呢?
「這個姿勢不錯」和「這樣好可愛」以及「我是帥!才不可愛!」因這劣性次次誘逼下,我迫著長出妳嗜吃的嫩筍,不斷調整性愛的喜好討妳歡喜;有時我分不清是我品嚐妳,還是妳品嚐我,就不停奉獻了。
往往,我總給妳那張壞嘴罵得消沉、拒絕交談,甚至還獨自生起悶氣來。可見了這樣的妳,我只覺妳是這世上唯一討人喜愛的存在,這麼調皮、蔫壞,便又無法克制繼續受妳欺凌了;他們不解我為何輕易中了妳的愛咒,可因妳總能在對的時間退縮與強勢,進退有度得使人上癮。
時空汩汩,終使我見了妳便離不開目,我會一次次一生生喚妳的名,妳總會應聲;我想妳是知道的,對我來說妳的名成了愛的同義詞,於是嘴裡含著妳名就似含著化不開的飴那樣心悅。
我想我又離不開妳了、此生。
當妳神傷說起:「我們到這生就好、好嗎?陪我到壽終好嗎?」要我此生離了妳那是不可能,但要我放棄妳更不可能。所以我應了妳。
三界的神魔,我沒一個放在眼裏。我們的感情路上,我必也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我已做好覺悟了,那妳呢?
3
「聽說三界出了一隻魔情種!一隻天魔與狐狸生的種,居然是隻情種!哈哈!太有趣了!」早上剛從仙人那收到消息的神獸,此刻正迫不及待同自己的摯交說上一說。
「莫不是被稱為瘋狐狸或醜蜥蜴的那位?」他那好友很是風騷,甩開折扇虛掩薄唇,細看那雙狹長的眼、可是勾得彎彎的呢!
「可不是嗎!雄性天魔那蜥蜴身可真倒胃口!咦?瘋狐狸?此話怎講?」修成人身的神獸問。
「你不也知道那天魔不是個純種嗎?他父親和青丘狐狸好上了,而這靈力與魔力本不一體,難免有些『小毛病』;我勸你還是趕緊走,聽說牠瘋起來連仙人都敢打!」折扇仙人一派從容,對談的那位摯交倒是真跑路了!
每次想起這段往事,男人都能笑出聲;一旁光裸的女人推搡著問:「你以前騙財神旁的貔貅?牠不知道你是瘋狐狸或醜蜥蜴嗎?」見他不肯說又問:「阿爾你真這麼做了?」末了還要來一句語氣上揚的「──嗯?」
「還不是那隻貔貅太笨沒見過世面……」男人摟著自家女人又嘟囔些什麼,女人全當沒聽見,只好奇又問:「阿爾,你現在也算天魔嗎?」
「不算。但估計妳和我的魂魄都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投成人身。」骨子裡應該還是以前的樣子吧?
在女人知道自家男人身份特異時,都已結婚懷孕了;那會兒超音波照起來怪怪的,醫生以為是機器出問題,殊不知回到家男人才向她招供:「聽我說──親愛的妳不可以生氣。我知道超音波的原因……」
「嗯?說!」
「因為我所以胎兒才會這樣……妳還記得前幾週那場打了很久的雷嗎?那其實是我們寶寶的雷劫。」
「哈?阿爾你是玄幻看太多喔?」
「不是。」他靠著女人柔軟的身軀繼續說:「產檢是因為我們的寶貝魔性太重干擾機器的!還有我本來就算『非人』,那機器才會拍出幼崽的形狀……」女人追問他是哪種「非人」,而後理所當然被憤怒的女人揍了。
雖然拳如棉花擊在東坡肉上,但他還是心疼起伴侶的拳頭、小心捧起細細吹氣,這才應著她的要求開始講述那些前塵往事……
後記
一二段都是在朋友家用手機打的,最近才打完第三段發出來;昨天寫完要發出來時SOS GG,只好今天才發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