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動怒農場－Day 2

前言：
本小說不定期連載，以動物為主角描寫職場文化，故事全然不合理，純屬博君一笑，情節雖然純屬虛構但改編自真人真事，如有雷同，真的一樣。

瓊恩：「蓋瑞，跟我來，幫你介紹一下師父！」

我才剛從用餐區裝了水回到位子坐下，準備拿出筆記本來聽康妮教我送貨作業，瓊恩姐就走到我的工作檯旁，臉上掛著笑容對我說。也是，康妮現在教的只是讓我先了解成衣部的作業流程，我的主要工作是接手一位即將離職的資深裁縫師。

我吞下三分鐘前才放進嘴裡的牧草糖。
我：「師父？就是之後要離職讓我接手的那位咩？」
瓊恩：「對，她很厲害喔，你可以從她身上學到很多！」

我摸摸下巴的山羊鬍，心中的崇拜感油然而生，聽起來應該是裁縫界的高手，一定可以教我很多絕活。延續著昨天對公司所懷抱的希望，我立刻掛上嚴肅的表情，拿起筆記本，用輕快的腳步跟著瓊恩姐往前方走去。瓊恩姐帶我走到一塊用柵欄特別隔起來的區域，除了瓊恩姐與傑克哥的柵欄之外，整座農場就屬這裡最散發出尊榮感，我師父顯然不是閒雜人等。

走到柵欄門前，裡頭的裁縫車旁有張陌生的臉，雖然同樣也是隻母山羊，但臉上掛著老花眼鏡，明顯比農場中的其他動物來得年長，她昨天並沒有出現在農場中，可能是請假吧，我心想。

瓊恩：「雅莉莎，這是我們新來的裁縫師，他叫蓋瑞。」
我點頭致意：「雅莉莎姐，您好！」

雅莉莎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換上一張老前輩看菜鳥的笑臉看著我。

雅莉莎：「咩嘿嘿嘿，蓋瑞你好，歡迎你！我聽瓊恩說你應該很適合這個位置。」
我：「真的咩？還要請您多多指導我。」
雅莉莎：「你怎麼會想到我們農場來上班？以前有做過裁縫工作咩？」
我：「我從裁縫學校結業之後，有自己接單一陣子，不過只是縫玩偶或者枕頭那些，還沒有做過成衣。但我曾經報名農業研習營，有上過成衣批發的相關流程。」
雅莉莎：「所以你是對這行有興趣的山羊。」
我：「咩，還滿有興趣的！」
雅莉莎轉頭對瓊恩說：「有興趣又有本事，這就是我們想找的動物啊！」
瓊恩：「對啊，而且以後有空還可以幫我們縫些枕頭或靠墊什麼的。」
我：「沒問題，我有自己縫一些作品，可以送給大家。」
雅莉莎再對瓊恩說：「他既然對批發有興趣，也可以讓他先做出貨行政上手。」
我：「噢，康妮正在教我送貨跟回報送件通知。」
雅莉莎：「很好喔，加油咩，期待你可以為公司帶來貢獻。」

跟師父打完招呼，我走回位子，康妮也走過來準備繼續教我出貨流程。
我：「雅莉莎姐看起來很厲害。」
康妮：「對啊，她已經做很久了，成衣部的縫製作業主要都是她負責。」
我：「她好像跟瓊恩姐很好？」
康妮：「瓊恩姐剛出社會的時候也是在農場上班，那時候就跟雅莉莎姐一起工作了，所以雅莉莎姐就像陪瓊恩姐長大的寵物一樣，後來瓊恩姐跟傑克哥自己出來經營農場，雅莉莎姐就以山羊元老的身份一起過來。」
我：「可是雅莉莎姐好像很嚴肅？」
康妮：「她是對我們很兇沒錯，尤其是打版部送過來的布片，常常被她挑毛病，所以她跟打版部處不好。呃…應該說她跟其他動物都處不來，她覺得大家都是笨蛋，跟不上她的腳步。」
我：「她昨天請假咩？介紹同事的時候沒看到她。」
康妮：「雅莉莎姐不一定每天進農場，她時常把布片帶回家縫，而且效率超高，上下班也不用打卡。」
我：「咩，她的特權這麼大喔？」
康妮：「因為她跟瓊恩姐很好吧，咩！她常常跑去瓊恩姐的小木屋裡聊天，而且說笑的聲音都會傳到農場上，就連講別人壞話都沒在怕。」
我：「真的假的？不會吵到其他動物嗎？」
康妮：「大家都知道她的地位啦，重點是她很有本事，所以才能這麼大牌！」

上班第二天就讓我遇見如此狂妄的角色，而且還是我師父，我不禁開始嚮往自己的可能性。身為自負有才的少年裁縫師，我要向師父看齊！我也要成為農場裡的大牌！

將近中午時分，康妮從其他動物手上接來一張紙。
康妮：「今天午餐大家要一起叫外送，你才剛來農場，對附近的餐廳不太熟，就看一下想吃什麼，待會兒一起點餐。」

我看到康妮的嘴巴磨了磨牙，還有一滴口水滴到菜單上。雖然我們部門都是山羊，也不必看到紙張就流口水吧…

「給愛麗絲」響起，一到用餐時間，所有動物湧向用餐區，一邊吃飯一邊說笑，看起來確實相當融洽。草食動物坐在一塊，有些同事會互相分享餐點，你吃我的牧草餅，我喝你的明日葉湯，有幾隻綿羊還一起點了胡蘿蔔脆片。

我今天的便當是苜蓿芽拌水蓮佐薄荷檸檬醬。正當我忘情享用這酸甜沁涼的滋味時，後頭傳來美琪的聲音。

美琪：「蓋瑞呢？他今天有一起訂餐嗎？」
康妮轉頭向美琪揮揮手：「在這裡。」
美琪：「噢，你們那一區的頭上太多角了，都分不出來誰是誰。」

美琪捧著牧草天婦羅粥，從業務部同事身邊走過來。我瞄到業務部那群肉食動物正大口咬著串燒跟雞腿，眼神還不經意飄到我們身上，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我問康妮：「業務部的同事一直都這樣虎視眈眈咩？」
康妮：「現在還好啦，等他們來幫客戶催樣本出貨的時候，那種殺氣騰騰的態度好像恨不得把你吞了一樣。」
我塞了一口水蓮到嘴裡：「那瓊恩姐會跟我們一起用餐咩？」
康妮已經吞下最後一口牧草餅：「平常不太會，只有公司辦慶生派對的時候才會一起吃。今天雅莉莎姐有來，她們應該一起去吃好料了吧！」
美琪咬著泡滿湯汁的天婦羅：「剛剛瓊恩姐說要去吃麻辣鴛鴦鍋，剛好一邊煮肉一邊煮草。」

此時，業務部的湯尼發出一聲獅吼。
湯尼：「吼！康妮，上星期那件流蘇禮服的樣本送廠了嗎？陽光馬戲團早上又打電話來催了。」
康妮噴出一口明日葉湯：「是喔，我記得布片前兩天才送來，背後的流蘇還掉了，送回去重新縫過，我下午幫你問一下雅莉莎姐。」
湯尼：「吼喔，謝謝！」

其實湯尼的口氣並不兇，但獅子就算輕聲細語，還是能把羊咩咩嚇得半死，畢竟內勤還是要看外勤的臉色。

午休時間結束後又過了一小時，瓊恩姐才跟雅莉莎姐一起走進農場。

我把手上的衣服樣品包裝好，送到出貨區，貼上封條。
康妮：「今天出貨大概就這幾件，沒事了，剩下的時間你就讀讀《織物檢驗法》吧，雖然過幾天會安排教育訓練課程，但最好還是先讀過，上課比較容易懂。」
我：「那…上完課需要考試咩？」
康妮：「當然要啊，試用期考核。」
我搔搔頭：「考題會不會很難？我不是很會念書…」
康妮：「不會啦，而且我之前的考古題還留著，可以借你參考。」
我：「真是太感謝你了，康妮姐！」
雖然康妮年紀比我小，但還是要羊腿一下，我是說…狗腿一下。

在我開始翻書後沒多久，農場響起雅莉莎姐宏亮的吼聲。

雅莉莎：「咩嘿嘿嘿，派奇你過來！」
派奇是打版部新來的公綿羊，大概只比我早來兩個月，神經有點大條，想法與思考邏輯都跟其他動物不太同調，而且時常說出令人噴草的話。他聽見雅莉莎的吼聲，還一臉傻呼呼地跳進雅莉莎的柵欄。

雅莉莎：「你第一天來嗎？這塊布的十字繡都脫線了，沒看到咩？口袋的拉鍊也是，一扯就掉下來，你怎麼縫的？還有肩線的金邊，左肩是貼正的，為什麼右肩反過來貼？胸章我講過幾次了？左邊褲管的流蘇還少縫一串，你到底在做什麼？回去重做！」

大概整座農場都知道，派奇又搞砸了。（我怎麼說了又？）
派奇扛著一袋布片走回打版部，但臉上私毫沒有沮喪的表情，好像腦袋裡想著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掛著燦爛的微笑。

罵完派奇，雅莉莎姐走向瓊恩姐的小木屋，木門關上，傳出一陣氣急敗壞的辱罵聲，隱約還聽得她說了「蠢蛋」兩字，想必是在抱怨派奇吧。過了幾分鐘，辱罵聲轉變成說笑聲，而且一直持續到下班時間。

康妮站起來瞪了派奇一眼，隨後走向業務部。
康妮：「湯尼哥，你的流蘇禮服…」
湯尼：「吼！我已經聽到了，只好跟馬戲團說再延幾天。」
康妮：「不好意思。」
湯尼：「沒關係啦，雅莉莎姐也是為了衣服好，不然隨便送廠，還是會被退件，只是馬戲團應該會抱怨一下…」
康妮：「我會再幫你盯一下派奇的進度，辛苦了咩！」
湯尼用大拇指比出「讚」的手勢，但尖銳的指甲閃出一道寒光...

提醒大家把壞心情倒掉的垃圾車金曲從農場喇叭傳來，我闔起聖經，準備下班。我轉頭看，其他動物都沒有碎動的跡象，除了派奇已經第一時間溜走，而且他並沒有跟大家打招呼。雖然我還是職場新鮮人，但還是對於職場文化有一定的認知。

我：「你們還不下班嗎？」
康妮：「喔，沒關係，你事情做完就可以先走了。」
我：「真的嗎？我看大家好像都沒有這麼早走。」
康妮：「真的啦，不用怕，你就走吧！」

既然學姐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但我也暗自擔心著這種自願加班的文化。
收拾完畢，我向同事們道別。敲開小木屋的門，雅莉莎姐依然在與瓊恩姐說笑。
我：「瓊恩姐、雅莉莎姐，我先下班囉！」
瓊恩：「辛苦囉，掰掰！」
雅莉莎：「再見！」

我走出農場，結束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