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動怒農場－Day 4

前言：
不定期連載給上班族看的輕小說，以動物為主角描寫職場文化，故事全然不合理，純屬博君一笑，情節雖然純屬胡扯但改編自真人真事，如有雷同，可能是真的。

康妮：「瓊恩姐說，早上我們要核對這批樣品的出貨單跟交樣查核表，打版部上星期送來的布片樣品清單放錯包，結果雅莉莎姐先出了下一批樣品，這星期的單還沒縫好。」

本來打算翻一下法條，準備下午要問雅莉莎姐的問題，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只好放下《織物檢驗法》，趕緊檢查樣品，免得成衣部交錯樣品被退貨。

我碎碎念著：「怎麼連清單都會放錯，打版部交辦之前都不會檢查咩？」
康妮：「打版部副理應該會先看過，可能疏忽了吧，蜜雪兒昨天下班前發現清單放錯，馬上跟雅莉莎姐說，結果還被罵一頓。」
我：「這…又不是蜜雪兒的錯，應該去罵打版部吧？」
康妮：「打版部當然也少不了一頓罵，但你知道雅莉莎姐無法容忍這種事，一發起脾氣誰都跑不掉，算蜜雪兒倒楣啦！」
我：「難怪蜜雪兒早上臉有點臭。」

正當我們檢查到一半，傳來一陣噠噠的羊蹄聲，雅莉莎姐羊未到、聲先到，隨著急促的腳步走向柵欄，她的聲音居然像呼嘯而過的救護車鳴笛聲，宏亮到讓人產生都卜勒效應的錯覺。

雅莉莎：「早！蜜雪兒，你等等到我柵欄來，昨天帶回去縫的衣服要出查核表。康妮，昨天弄錯的樣品都要檢查，要補的有幾件？不要再搞錯了！蓋瑞，下午要討論的問題準備好了咩？」

我們三人爭先恐後地回答，聲音都混在一起。
蜜雪兒：「好，要不要拿色票…」
康妮：「正在核對，目前有三件…」
我有點結巴：「咩…那個…我…」
雅莉莎姐沒有停下腳步等我們回答的意思，轉眼間已經走進柵欄。

蜜雪兒趕忙拿著一疊表單離開座位，我跟康妮也加快核對速度。

這時，派奇拿著一包牧草煎餅走過我們身邊。
派奇：「你們怎麼一大早就這麼忙？」
康妮：「有一批布片樣品跟清單放錯，所以這星期的樣品進度拖到。」
派奇：「是喔？怎麼會放錯？」
康妮皮笑肉不笑地說：「還不是你們送來的時候放錯了。」
派奇擺出舞台劇才會出現的誇張神情：「是我們放的咩？」
康妮：「不然呢？布片就是從你們部門來啊！」
派奇傻笑著：「喔…那應該是吧！呵呵…」

派奇笑著走回座位。
身為職場新鮮羊的我，剛開始上班就見識到所謂的天兵有多厲害。
正所謂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

康妮忍不住低聲抱怨：「上班就已經夠忙了，還要常常幫打版部擦屁股，他們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我：「打版部副理應該要負責監督吧？」
康妮：「可是他自己也常常被雅莉莎姐挑毛病，唉呀，就是不夠細心啦！」
我：「難怪雅莉莎姐會不爽。」
康妮：「對啊，都已經直接罵我們笨蛋了。」
我：「咩！我都還沒找好下午要討論的問題，等等說不定又會被罵。」
康妮：「剩下幾件而已，很快啦！」

美琪拿著一張紙走進成衣部，依然充滿朝氣蓬勃的活力。
美琪：「咩，珍妮佛傳了電報回來喔！」
聽到美琪的話，周圍同事紛紛起身走向她，康妮也放下手上的衣服。
美琪：「她說，修業課程已經過了一半，很想念大家，希望可以早點回來上班。」

我：「珍妮佛是誰啊？」
康妮：「她是我們部門的同事，半年前到隔壁鎮上的職訓學校受訓。」
我：「留職停薪咩？」
康妮：「對啊，而且是瓊恩姐鼓勵她去的，我當初進農場就是接她的位置。」
我：「聽起來很受瓊恩姐器重囉？」
康妮：「應該算吧，她進農場很多年了，不過沒有比蜜雪兒早就是了。」
我：「聽起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康妮：「而且她超級細心，只要她經手的程序都很仔細檢查，如果她在的話，說不定上星期的樣本清單就不會出錯了。」

下午，我帶著中午用餐前從《織物檢驗法》中硬翻出來的法條問題走到大草原，準備跟雅莉莎姐討論。我提早十分鐘到場，把筆記本攤在桌上，抱著緊張的心情坐在草皮上，等待不久後可能迎來的震撼教育。

一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原本如坐針氈的我，隨著午後的睡意逐漸習來，慢慢從正襟危坐變成低頭駝背，眼皮也愈來愈重。為了提振精神，我開始打算晚餐要吃什麼，石鍋香茅年糕？好久沒吃了！還是薄荷炒蘿蔔？最近晚上比較涼一點，去吃牧草涮涮鍋也不錯，不然胡椒苜蓿芽披薩也行，那香辣又多汁的口感實在是…

雅莉莎：「嗨！」
我差點沒跳起來，因為想晚餐想得出神，連原本從半個農場外就震耳欲聾的羊蹄聲也沒聽見，活活被嚇個半死。

我趕緊坐起身：「咩！午安，雅莉莎姐！」
雅莉莎：「來吧，有什麼問題？」
我匆忙地翻著筆記本，不時抬頭跟雅莉莎姐眼神交流。奇怪，剛才寫的問題呢，怎麼突然翻不到？

雅莉莎姐等待我開口，一邊用快要殺死羊的眼神盯著我，我感覺到她的目光好像穿過凸透鏡的陽光，都快把我燒出焦香味來。

我：「那個…就是啊…如果領口有繩帶的衣服，那送驗的時候…」
終於翻到了！
我：「領口有繩帶的衣服，車縫線收口要留長一點，然後多纏幾次再收嗎？檢驗的時候好像會特別檢查繩帶的安全性。」
雅莉莎姐：「不用特別留長，但我建議收的時候把線頭收在摺口裡面，以免搓揉的時候可能會脫線。而且收線頭本來就要確實，也不能離摺口太遠，不然往回車的時候，線段重疊的長度太多，會結成一整坨，可是如果剛好收在摺口邊上，如果布料太薄，收線頭歪到某一側，又會讓摺口出現皺摺或者翻開…（下略兩百字）」

腦中一下子塞進太多資訊，我只能一邊寫筆記，一邊附和著。
我：「是…是…好…我知道…」
雅莉莎：「另外你看檢驗法實行細則，是不是有提到，對於付有繩帶的衣物，摺口承力係數必須達到2.5，防止繩帶脫落，可能對使用者產生潛在危害，再加上…（再略兩百字）」

僅僅一個問題的時間，我已經感受到師父身為資深裁縫師的本領，也難怪農場的所有人儘管常常被罵得羊血淋頭，卻也對她無話可說。

雅莉莎：「還有什麼問題？」
我提心吊膽地回答：「咩…我目前能想到的問題只有這個…」
雅莉莎：「沒關係，你知道經驗會愈來愈多，有碰到什麼問題都可以拿出來問。」
我：「好，我知道。」
雅莉莎：「記得不要像打版部一樣，上星期那批樣品連清單都放錯，我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如果因為排成錯誤導致期限延後，連帶讓客戶對通路的上市時間延期，那可不是你的薪水能賠得起。」
我：「是，我了解。」
雅莉莎：「打版部常常被我罵，農場其他動物也都知道，犯這種不該犯的錯誤簡直皮在癢！」
我：「好的，我之後收到布片跟清單會先檢查清楚。」
雅莉莎：「還有，就像我上次說的，如果縫的時候發現布片有問題，就直貼退回打版部請他們修，不要自己幫忙改，不然他們永遠不知道錯在哪裡！」

我心像，雅莉莎姐的聲音這麼大，雖然大草原離打版部有一段距離，但她罵人的內容應該還是會傳到打版部的耳朵裡。

雅莉莎：「如果沒其他問題就先這樣，去忙吧！」
我：「是，謝謝雅莉莎姐。」

我走回座位。
康妮：「怎麼樣，討論得還好咩？」
我：「雅莉莎姐果然很厲害，我才問了一個問題，她就講了半個多小時。」
康妮：「她還順便念了打版部對吧？」
我：「妳也聽到了咩？」
康妮笑著說：「那麼大聲，大家都有聽到啦，習慣就好。而且也不是只對打版部這樣，只要出錯的人都會被她罵，整座農場應該只有瓊恩姐沒被罵過吧！」

此時又聽見響亮的羊蹄聲，往瓊恩姐的小木屋走去。
可能因為太緊張，又消耗太多腦力，我已經餓了。

翻閱著雅莉莎姐剛才交給我的裁縫守則，順便把應該注意的問題整理起來，我發現以前自己接單時從沒注意過這些細節，也體會到隔行如隔山的道理卻實不假。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我依照往例收拾好細軟，先跟同事與雅莉莎姐打完招呼，再跟傑克哥打完招呼，接著走向瓊恩姐的小木屋。

我：「瓊恩姐，我先下班囉！」
瓊恩：「剛才上課還OK嗎？」
我：「咩，滿充實的，我學到不少東西。」
瓊恩微笑地說：「嗯，你要好好向她學習，有問題就拿出來討論。」
我：「我覺得她真的很厲害，她說的內容我以前都沒想到過。」
瓊恩：「雅莉莎剛入行時很認真，下班之後都會自己找資料來研究，而且相當積極，這點很重要，如果只靠別人教，自己都不認真學習，那事情永遠做不好。」
我：「好的，我會努力。」
瓊恩：「雅莉莎說你很有她的緣喔！」
我聽到這句話有點開心：「真的嗎？」

也許我太杞羊憂天？
聽到自己有師父的緣，心情也跟著好起來。或許雅莉莎姐並沒有大家想的這麼壞，她只是心直口快而已，我應該可以成為少數跟她和平共處的一份子吧？

走出農場的我，心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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