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光環那件小事

2018/11/03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資訊不對稱這件事連帶影響著不少事情,「地方」這個詞彙帶有一定的歧異性,部落內部的資訊對於外地人而言,亦然具有一種曖眛在,然而人們竟然能互相不瞭解彼此而生活在同一座島嶼上那麼久。
  前陣子一部關於蘭嶼的電影上映時,我寫下一篇粗淺的文章放在網路平臺上,內容是談論《只有大海知道》這部「電影」中我看見的人、事、物,過了幾天有位網友留言:「这部片很假,和我看到的事情不一样。」而我答道:「你有寫下什麼很假去反駁它的自由,然而畢竟我不是住在蘭嶼的人,輪不到我說假不假,我也只是談我在影片中看到電影的呈述手法,電影是一個作品,我不會把它當成全然真實。」我檢視自己的回答,與陌生讀者的互動使我想起胡台麗的《蘭嶼觀點》中,蘭嶼人面對研究人員看待他們時,他們表現出的態度,我粗淺可以看見對於「外界觀察著當地」帶出的質疑,以及這樣的觀察對於當地未來是否有益處的延續。
  現今許多政策法規與行政措施,似乎展示著善意,但那份善意是否真的為原住民所需要?或者只是干預著原住民的人生,處於被主宰的一方,在政策所形成的標籤中如何保持自主性,抱持著質疑的態度,背負著奇彩的光環,我這樣形容所面臨的處境。
  因著求學歷程而成為流動人口,到處移動的同時,也觀察著不同地方,就讀大學二年級時,學校創立了原住民專班,當時母校高中學弟妹正巧要來參訪,蒙主傳喚去和學弟妹見面,做些精神喊話式的交流,當時感受到的是一種表面、實質上無益處的虛耗,事情過後學校相關單位再也沒有理會過我這位中文系的原住民學生,這種情形在系所中有孤立的原民生身上似乎並不少見?「身分」問題也成為一種資源與資訊的切割,我不是原專生便成了「局外人」。
  許多關乎原住民權益的社會事件也帶給我一些批判和想望,和政府所做的溝通非常多而疲累,但原住民各族之間的橫向合作還有很多發展空間,例如蘭嶼有自己的青年發聲平台《952VAZAT TAMO》雜誌,但缺少全性質的原住民刊物,泰雅族藝術家吳鼎武.瓦歷斯在今年的原住民文學論壇上談到:「台灣不僅缺乏原住民的文學雜誌,也缺乏原住民藝術、原住民音樂的雜誌。」在各種缺乏之下,令人訝異還能在各界發揮,可見原住民是有被瞭解的價值在。但亦有原住民廣播電台不設立政論或公共議題性節目的實例在,這使得電台單向傳輸,我希冀一個「都市原住民」與「部落青年」互相對話的平台,能夠釐清一些對於部落與個人生活的問題,原住民因為發聲媒介稀少,本已顯得聲音單薄無力,電台在這樣的方針下,對於原住民的現況是否又將成為另一種聽而不見?地方上所缺乏的是能主動傳播自我價值的管道,而不是一種概括式而看似包容的平臺,會不會成為只是一種擁有光環的浪漫想像,卻抹除了獨立個體的聲音,不可愛的部分也應該不可礙。
  就讀研究所時期,離校門口不遠處有棟原住民生活館,我不曉得它的功用何在,搜尋相關資訊獲得的都是類同的不明所以之感,在當地少有作用,不忍去想像這棟生活館存在的價值,讓人倍感不應隨意以「原住民」為名,它會自然的背負一種外界的期待在,現實上卻輸給表徵的空洞,我常不切實際的想像,應該廢除這些機構或做些實質性的轉型,都有鄭森廟、中正廟了,為何沒能有高一生紀念館的可能性?不禁思考著,關於原住民相關研究蒐羅的資料或相關歷史影音,能否設立一個讓原住民當地青年能汲取的共享平臺或資料館,回饋地方,也更有助於文化歷史的自我理解,若僅是仰靠中央或地方博物館及研究單位,令人擔憂未來的原住民會不會出現只能透過死板板資料認識自己民族的一代,又或者其實正在發生。
(本文曾刊於《幼獅文藝》2018年11月 779期【閣有啥物所在:另一種地方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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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dal
Cidal
1993年生,正著手第一本詩集,無限期創作中。 是Cidal,也是嚴毅昇。 生在一個「原運時代」之後的時代,生為原住民青年,我用自己的筆,捍衛自己的尊嚴,書寫自己與身邊人的故事,試圖奪回自己的聲音的歷史,與自由。 平台:艾比索、FB、IG。 邀稿聯繫信箱: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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