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肺炎疫情過後,各國逐漸恢復旅遊限制,不管國內或國外旅遊如今都是大爆人潮,台灣當然也是,除了日、韓、泰等地旅遊爆滿,台灣的國內旅遊也是炙手可熱,像是端午連假,就有約6000多名觀光客湧入綠島、蘭嶼等小島度假,造成船隻、飛機旅客大排長龍。
這幾年台灣觀光首選,許多人相當推薦蘭嶼,除了水上水下活動外,達悟族的原民生活也是吸引觀光客造訪的原因,但在幾十年前,蘭嶼小島上,達悟族剛接觸到時代變遷的樣貌又是如何?
在達悟還被稱作雅美的時候,紀錄片《蘭嶼觀點》,紀錄80、90年代的蘭嶼人文風景,台灣人類學者胡台麗受到當時排外的達悟族人接受,打算拍攝一部講述蘭嶼人事物的紀錄影片,來敘述蘭嶼這小島上真實的樣貌與問題。除了醫療資源匱乏、傳統風俗迷信、開放觀光決策的瑕疵等,還有如今依舊無解的核廢料放置問題,從過去直到今日。
如果說到台灣另外國人士印象深刻,且有望成為臺灣世界遺產潛力點的地方,擁有多重的自然景觀、海洋生態、與達悟族人的原住民傳統文化,蘭嶼是台灣不可少,也無法忽略的地方。蘭嶼在台灣政府的劃分被分在台東縣內,並在同樣是旅遊景點,也從滿許多歷史與政治色彩綠島的南邊,有著多樣的熱帶動植物生態,也是台灣唯一被歸類在熱帶雨林氣候的島嶼,同時也是潮濕多雨、日照最少的台灣島嶼。
由於蘭嶼的水中生態多樣,也是許多浮潛玩家與想接觸自然的觀光客在台首選地點,加上當地與海有多種淵源的達悟族原民文化,飛魚季、拼板舟還有傳統服飾的丁字褲穿著,都讓蘭嶼這座島嶼有著陽光與自然的熱帶氣息。
在中華民國政府來台,宣布在民國56年開放台灣本島人可以進入蘭嶼後,蘭嶼開始從傳統漁業與原民生活走向觀光,而也開始有不同想法的人與物進入了蘭嶼島嶼,許多台灣的人類學者,對於開放蘭嶼憂喜參半。
《蘭嶼觀點》是第30屆金馬紀實報導影片的得獎作品,也是當代台灣對蘭嶼上達悟族的傳統、文化、還有面臨到的困境有較全面的了解。拍攝的導演是被稱為台灣民族誌紀錄片的先驅-胡台麗。胡台麗從80年代就深耕台灣原住民文化的紀錄,尤其是在排灣族的研究上,在當時台灣還處於女性研究員與田野調查的開端,胡台麗因長期深耕原民文化的研究,與人在蘭嶼的布農族人田雅各醫師牽線,拍攝達悟族人在當代所遇到的困境與時代碰撞。
紀錄片拍攝許多關於當時政府與商業宣傳之外的蘭嶼,同時由當時還被誤稱為雅美的達悟族人觀點為主,從當地人看待許多台灣本島人來蘭嶼觀光,到蘭嶼上面的醫療,胡台麗導演藉由跟拍田雅各醫師在蘭嶼島上醫診的數日,來呈現蘭嶼醫療資源匱乏、和與民俗信仰抗衡的問題。
最後也拍攝關於達悟族人的傳統文化與風俗,也帶出最大的關於核廢料存放的問題,這些核廢料的存放點距離達悟村落只有幾十公里。
達悟族過去被稱為雅美族,其實是過去日本研究者對原住民族兩者之間的語言誤會,當時日治時期,日本在1903年就派政府官員與專家學者到蘭嶼島上管理,而在當時考察時,人類學者-鳥居龍藏,在考察台灣番文化時將達悟族對他說的「yami(我們)」一詞,誤會成是達悟族的族群稱呼,而被沿用到中華民國政府來台。同時民間除了雅美也有「達悟tao(人)」的說法,變成有兩種稱呼,故現在兩種稱呼都通用,但大家多以達悟族來稱呼。
台灣人類學家胡台麗是繼日本人類學者多年後,繼續深討關於達悟與蘭嶼問題和生活,而構成這部一個多小時的《蘭嶼觀點》。胡台麗所研究的領域多為台灣原民,從1984年開始就有多部原民為主的紀錄片:《排灣族五年祭》和《愛戀排灣笛》、賽夏的《矮人祭之歌》、達悟的《蘭嶼觀點》等。
因外省身分,也記錄許多來台外省人的日常紀錄。其中《穿過婆家村》這部片很有意思,是以胡台麗本人一個嫁到本省家庭的媳婦,自我紀錄學習台語和台灣本土農村與祭祀,呈現出外省本省融合局面。
《蘭嶼觀點》是胡台麗在1993年公開上映的作品,也是第一部以台灣為題材登上商業電影院的紀錄片。這部關於台灣的紀錄也在國外多個地方獲得獎項,並橫跨多年在各個影展放映,有助於大家了解台灣這片土地與原住民文化。
此外經過30年,蘭嶼有了全新的紀錄,導演曹文傑、林琬玉所拍攝的蘭嶼紀錄片作品《島上》展現出在如今發展光觀逐漸成熟的蘭嶼島上,新的達悟族人蘭嶼故事,很可惜台灣首次深入紀錄的胡台麗在2022年就已離世,無法看見後輩所展現的蘭嶼。
與《蘭嶼觀點》多項直擊蘭嶼的困境與大環境的時代變遷不同,《島上》則是較深刻的去紀錄島上生活達悟族人的生命故事。做為以觀光為主的蘭嶼,達悟族多以觀光維生,藉由幾位在當地生活大半輩子,展露出如今台灣離島人民所面臨的種種問題,旺季遊客爆滿、季風來襲、物資運輸和孩子的教育,民宿、手工藝品店,還有試圖找回的文化傳承,《島上》中觀光發達的蘭嶼也將迎來新的一頁。
很有意思不管是1993年的《蘭嶼觀點》,或是2023年的《島上》,不管是過去的雅美或是現在的達悟人,我們可以發現即便過了一代有些問題還是難解,首當其衝影響的便是蘭嶼做為離島的醫療問題。
過去蘭嶼的醫療面對的當地在適應新舊碰撞老一輩達悟族人,如今大量觀光客的醫療問題是新的延伸,但如果連當地居民都無法獲取足夠的醫療資源,又怎麼有辦法照顧大量登島的遊客?
整體來說《蘭嶼觀點》可以說是完整的敘述蘭嶼不只有達悟族人的困境,也同時自然與科技生活的角力,即便到了現在核廢料依舊運往島嶼,當地人依舊抗爭,只是有趣的是如今不只有蘭嶼人抗爭,在台灣人也有人關注核廢料問題,但在大量用電與蘭嶼廢料存放的兩難下,正反方即便訴諸公投,並非台灣,世界各國目前也對於核廢料只有嘗試解決的局面,可以說當時胡台麗抓住的紀錄觀點,放到如今的蘭嶼的紀錄,可以說是胡台麗田調的延伸和細緻化。
《蘭嶼觀點》讓觀眾看見那個還沒有光觀盛事、到處是民宿與旅遊商業酒吧的蘭嶼,故裡面一些原住民傳統建築、與信仰生活和穿著紀錄就變得難能可貴,建議可以對比《島上》這部紀錄片是做對照,會發現很有意思,即便蘭嶼如今因觀光事業展現出活力和朝氣,但醫療、教育、年輕人離鄉、環境問題,依舊還是在難解的問題30年不變,但改變的是如今有各處的年輕人注意的這點,當代多元的價值顯然給了蘭嶼不一樣的可塑性。
蘭嶼的困境其實就是台灣許多離島的困境,就算放到金馬或澎湖地區,也有著差不多一樣的問題,並且觀光似乎成為這些地方的萬能且唯一的解方,例如澎湖花火節、金馬的軍旅色彩與過去過度依靠中國小三通的經濟。
《蘭嶼觀點》展現出的就是島嶼群的問題點核心,但同時每個島就自我的問題需深耕解方,也可能無解。核廢料與觀光客,這些蘭嶼過去想或不想的事情如今全都應驗,隨著台灣這片土地上的人對於自身的認同與文化的追憶,蘭嶼的故事,將會成為來去的快錢,或長投資的文化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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