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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賓娜的顫慄冒險》:以「女巫」來表述「女權」的恐怖成長敘事

2018/12/11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莎賓娜的顫慄冒險》(Chilling Adventures of Sabrina)電視劇改編自美國暢銷漫畫《阿奇漫畫》(Archie Comics),並由Netflix推出。在此之前,同樣改編自《阿奇漫畫》的《河谷鎮》已在Netflix取得良好口碑,並以持續推出至第三季。由於《河谷鎮》的高人氣,也使《莎賓娜的顫慄冒險》在推出之際,已獲得第二季的續訂。於此,也可以看出Netflix漫改作品的高人氣。由於這兩部作品同屬於「阿奇宇宙」,那麼《莎賓娜的顫慄冒險》第二季是否會crossover也是相當令人期待的。

暗黑巫術包裝下的青春校園劇

《莎賓娜的顫慄冒險》(以下簡稱《莎》劇)劇情內容多涉及驚悚恐怖以及巫術,在人物的對話上也常使用黑色幽默的方式去調侃宗教。由於故事中的人物大都是巫師,因此在讚頌時會改說:「撒旦萬歲」。而在稱呼上帝時,則會改稱「偽神」。劇中特愛黑色詭異的情調,也正類似於《阿達家族》(1991)顛覆的三觀。而劇中的巫師們在解讀《聖經》時也是相當富有趣味的,他說「上帝告訴人類如果你吃了禁果就會死,但人類並沒有死。所以上帝只是想要人類光溜溜且無知的生活在他的伊甸園裡」。從台詞的設計上來看,該劇遊走在宗教界線的邊緣,而不過分的越界,這其中是要講求字詞上的設計和技巧的。
莎賓娜面臨著要選擇進入巫師陣營與否
《莎》劇的別出心裁在於,它取用了很大膽的題材,大膽的烘托了一個既黑暗又可愛的異世界,甚至是以「青少年校園劇」的方式加以呈現。在過去《莎賓娜的顫慄冒險》改編的電視劇或是動漫,大都捨棄了暗黑的元素,旨在還原一個充滿活力的青少年女巫。而Netflix推出的版本則保留了原版漫畫中血腥恐怖的色彩,卻又不失其青春感。
從過去到現在的電影和電視劇中,我們看到了許多不同特色的女巫。有如《哈利波特》中傑出又聰穎的妙麗,他是觀眾最為熟知的一種典型。還有在電影《魔女嘉莉》中掌握著未知力量且具毀滅性的嗜血女巫;另外也有《吸血鬼日記》中與吸血鬼世界並存的女巫。在《美國恐怖故事》第三季時,也出現了那華麗、時髦卻相當神秘的女巫團。而《莎》劇卻能在其中保有其特殊性,走出自己的路。

從「女巫」到「女權」

《莎》劇的挑戰性在於它以「女巫」作為素材表述「女權」本身。然而,「女巫」和「女權」是兩個極端面,「女巫」的形成背後隱含的是大眾對「女性」的畏懼心理,因此「女性」之於其中是被迫害的。例如在賽勒姆女巫事件中,多名女性被指控是女巫並處以死刑。然而,「女權」則是在宣揚女性的能動性和自主性。
在劇中,主角莎賓娜是充滿自覺性的人物,它不受家庭傳統所規範,而是嘗試去反抗權威本身。莎賓娜出身於巫師之家,因此在成年之時,理當加入撒旦教,但他對這個安排卻是充滿質疑的。從更大的意義性來看,莎賓娜反抗的不只是一個家庭的傳統,更是對抗著一種父權式的黑暗宗教。以劇中對撒旦教的描繪來說,撒旦教有著以女巫獻祭的儀式,女巫更是依附於男性巫師之下的,而教主也大都是由男性家長所擔任。當莎賓娜想憑一己之力進行驅魔儀式時,教主卻對他說「女巫沒有那個能力可以驅魔。」想藉此壓制個體發展的可能性。
巫師學院裡有著巴風特(baphomet)的雕像
有趣的是,當萬妖之母在說服莎賓娜加入撒旦教時,他說只有加入了撒旦教,你才能擁有力量(巫術能力),才能去改變宗教本身。以現實層面來說,女性也是要走入社會權力核心之中,才能去翻轉社會規則,改變自身的處境。
另外,莎賓娜和高中校園好友們在學校裡創辦了WICCA的社團,旨在保護校園的女性不為男性所侵害。於此,他們在校園內打造了一個第三空間的區位,是充滿女性力量的社團。透過這個社團,他們一同對抗了高中男生對女性的羞辱和保守的男校長對女權的禁止。社團內也鼓勵女孩閱讀,去獲取知識,並在學校禁書時,大膽的向校方抗議。
莎賓娜在高中的兩位摯友,同時也是WICCA社團的共同發起人
片中的女性也大都以「女英雄」、「智者」的形象出現。像是莎賓娜的兩個阿姨在所居住的城鎮格林戴爾遭受攻擊時,毅然決然的留下來保護村民。反觀闇夜教會的教主,在危機來臨時卻只帶著巫師團躲進了教堂。

總結:風格特異、別出心裁的成長敘事

從《莎》劇的類型而論,該劇應被劃分在「成長敘事」的體系內,但它加入了較為特殊的元素去處理少女的成長問題,像是巫術、宗教和信仰等命題。其中也辯證著個人信仰的價值,以及宗教的傳統範式。劇中人物角色的設定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每個人物的現身都有他想傳達信息。這個信息主要是建立在對自我的認知上,我們應當如何面對自己、了解自我等。從主角的兩位朋友來看:一位是基進的非裔女性主義者,她力爭於獲取知識的權利,同時對自身的文化背景有所回顧。像是她閱讀托妮·莫里森《最藍的眼睛》,體認自己的種族歷史。另一位朋友是剪著短髮常遭男生欺負的女孩,因為短髮的關係,時常被嘲笑說是男生。但其並非只是逃避或是壓抑自己,他是有反抗性的,當WICCA的社團海報被撕毀時,他跳出來跟那些破壞者對抗。《莎》劇即是透過在社會意義上污名女性的「女巫」元素,去反轉污名,並成功帶出女性個體自我實踐的意義性。
黃彥瑄
黃彥瑄
傳播研究者、電影專欄作者。第六屆亞洲電影觀察團成員。研究興趣包含東亞流行文化、六〇年代台語片及視覺文化及影像研究。曾獲2019年國藝會視聽媒體藝術類「研究與調查」 補助。文章散見鳴人堂、釀電影、映畫手民。聯絡信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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