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誰比較願意投入公益行動的可能性大:是開口閉口一直談要修口修心的人,還是直接以行動幫助眼下有困境的弱勢?
今天馬拉松會議,參與者有兩位特別有意思。
這兩位的背景做個說明:男士大約五十代;女士大約六十代,會一起開會的原因是他們希望一起推動公益計劃。
女士是天使投資人的角色,男士算是未來計劃的執行單位代表,一開始女士就宣揚做人要修行讀金剛經,並開始朗讀經文。朗讀完經文後就對男士說經文的釋義,兩個人看起來似乎同溫層,互動溝通沒有障礙。會議一開始讀金剛經這點讓我覺得很有趣,接著雙方的對話更奇妙:他們一直在談人生就是苦難、吃苦便是修行的觀點。
他們大概的對話是:會身障是累世的因果,每個人都要修行才能在人生中平安渡過。女士也一直說她是身心靈的老師,表達她認為身心靈是一體的,心靈的力量大於一切,她認為每個家庭都有一些狀況,只是為顯性或隱性。這兩位談話中一直在宣揚人生就要是修行的觀點,但是談到公益行動的推進又各自有自己的主觀。
會議結束後,我在想,我們與善的距離,多遠或多近?
這兩位可說是手上有資源社會階級代表,談起年輕也都以自己吃苦為榮耀,然而談到社會與弱勢,表達出來的感覺是一種獨善其身的思惟,就是要先把自己想做的事完成,再談公益。對於身障人士的接觸,經驗很少想像很多,比如因為前世修為不夠所以這輩子得身障的因果之類的論述,當下我在聽的時候覺得有些難受,我尊重宗教的看法但我認為不應抺殺身為人的尊嚴。更令人難受的是,其實宗教給人力量也給人束縛,有多少人也是這麼想才會讓身障變成一種不可言的污名?我們到國外去,不止一次看到機場裡有身障人士跟我們一樣要排隊過海關,等待的時候在與朋友道別,除了坐輔具以外他們沒有不一樣。然而聽到這位女士的發言,如此善意又貼滿歧視的在宣揚人生的苦難都是修行,這種行為或心態,可以算是善嗎?
其實我不只一次聽過這種言論,會有這種框架的人很多都落在五六十左右。這個世代的隔闔似乎特別明顯,特別是數位科技幾年就進行大躍進的改變,讓世代思惟與環境一直在迭代。五六十歲的人生活重心似乎也轉向以宗教為主,同溫層現象非常具象,有點像每個人都是獨居在一個星球的小王子,只顧自己的玫瑰花。這個玫瑰花可能是錢、是家庭、是自己等等。
對身障者也充滿自我想像,比如我想到有位身障朋友跟我說,活動中他遇到志工服務的五十代阿姨問:「要不要喝水水?」,讓他很想大翻白眼說他不是幼稚園小朋友,其實他只是行動需要使用輔具,其它地方如腦子身體都是成年人,當下他講的時候我真的忍不住大笑,怎麼沒有順便問「要不要吃糖糖?」不過一個成年人還用幼兒式疉字問句,被詢問「要不要喝水水」應該是無奈又無力。
到了會議的中段時,我講了一個哲學老師在課堂上分享的觀念:世界展望會是國際性的基督教組織,但是他們到伊斯蘭世界服務時,組織成員會嚴格要求自己,要看我們一樣的地方,不看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我們一樣都是人。後來他們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很熱情的在討論公益計劃推進。台灣最有資源的就是五十或六十世代的人,就我接觸到現在,公益行動力最強的是二十三十世代的人。但是這不代表五十代六十代的人不想投入公益計劃中,他們只是需要有人拉他們一起,真正落實打破同溫層的行動家是年輕人。
以往的志工活動,有一家三代一起來,有情侣、夫妻、朋友一起來,也有一個人來。 仔細想想,也許這些自發性主動出手親自參與的人們,與善的距離,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