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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頭龜山與鳳山舊城（一）

　　高雄的龜山位在左營，雖說是山但其實就只是一座小丘，位於蓮池潭的南邊，今以勝利路區分出小龜山與大龜山。顧名思義，此山因狀似烏龜伸頭入蓮池潭喝水，故取名為龜山，而勝利路區分出來的小龜山正是龜首的位置，因此勝利路看似將龜山「斷頭」了。這座被斷頭的龜山不只是個適合郊遊踏青的好去處，其實她跟鳳山縣城有段分分合合的歷史。

　　清帝國統領台灣之初，因為經費及材料的問題，同時也為了防止台灣再次成為像鄭成功時代一樣的反清基地，曾經禁止在台灣築城。但是在朱一貴事件時，台灣南部受戰火嚴重波及，鳳山縣知縣劉光泗為了自保，便在1722年時，在左營興建土城，這是清代台灣第一座城池。受到鳳山縣的影響，諸羅縣也在隔年興建土城。當時鳳山縣的土城規模是這樣的：

　　當初的四座城門至今僅剩東、南、北三門，西門已經遭到拆除，現今至剩下在2014年拆除西自助新村時發掘到的西門地基以及周邊的城牆遺跡。城牆與護城濠溝現今也還有部分留存，這些留下來的城門與城牆都是文化部「再造歷史現場」的重要計畫。而當初建城時依靠在龜、蛇兩山山腳，就是希望以龜蛇兩山居高臨下守護城池。蛇山，就是今天壽山山群靠近左營區的北端部分。台灣民間信仰中，龜、蛇是玄天上帝的護法將軍，在左營，龜蛇兩山則成為鳳山舊城的左右護法。

　　然而在1786年發生林爽文事件，導致鳳山縣城被打得面目全非，清朝官方認為鳳山縣陷落就是因為龜山在城外，卻可以俯瞰城內，將城內動向一覽無疑。因此官方便將縣治遷往今天的鳳山區，也就是後來鳳山縣新城的所在地。1825年時，又因多次的動亂，讓知縣再次將縣治遷回左營，並重新建立石城。這次的建城格局跟過去土城有所不同，《鳳山縣采訪冊》中是這樣說的：

　　藉由把龜山圍入城牆，讓龜山不再成為城池的防衛漏洞，於是龜山便成為鳳山縣舊城最重要的軍事據點，可以居高臨下守護城內與打狗港。這段歷史顯示出，龜山從最一開始被視為鳳山縣城的左膀右臂，期待她能守護城池，到後來卻怪罪其成為「亂民」攻陷城池的罪魁禍首而搬遷城池，直到1825年又將龜山圍入城中，再次讓龜山肩負起守護鳳山縣城的責任。這段龜山與鳳山縣舊城分分合合的歷史真的十分有趣。龜山的軍事用途直到戰後都被注意到，所以龜山上留有許多日治到戰後的軍事遺跡，例如許多的砲台、碉堡、掩體。

　　龜山跟鳳山舊城的關係，讓我想到之前去過的彰化縣城跟八卦山的關係。兩縣城都倚靠在山邊，兩山也都被考慮圍入城牆中（八卦山後來因經費關係改變城池設計而沒被圍入城中），但是官方卻對這兩座山的防禦功能有不同的解讀。八卦山被視為彰化縣城可以對內抵禦反抗勢力的據點，而龜山則被視為讓反抗勢力可以威脅城內的弱點，這讓我覺得很有趣。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我也不知道，可能需要更進一步對當時的官員的心態、交通路線、軍事據點等議題進行研究。

　　今日鳳山縣舊城留下的遺跡已經不多，龜山自然也已經不在城牆內，山上景觀也改變許多，過去山上還有天后廟、觀音亭，今天也都不在了。總之，龜山還是一個可以去走走、運動的小山丘。龜山不像半屏山有那麼多野生的路，而且全程都有鋪設木棧道，絕對不會迷路，高度也比半屏山要矮，難度也更低。除此之外，龜山登山步道沿路都可以看見許多日治到戰後初期留下來的軍事遺跡，對它們有興趣的人請一定要來龜山走走。不過探訪碉堡時請小心，有些碉堡已經成為野狗的地盤，就不要太深入的干擾牠們了。

　　對於好奇龜山斷頭的朋友，這篇文章已經夠長了，就讓我們下次再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