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台東前,必須先過第一關──拿到博士學位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2014年四月,我們全家第一次去了台東,就決定不久的將來要移居台東。回台北之後,迫不及待想展開移居台東前的準備工作。

其實我們在台北還有責任未了,根本還走不了,卻急急忙忙往下進行。衝動和急躁,只能誤事,我們為此吃了不少苦頭。

舉家搬到台東展開新生活之前,我們必須先完成三件大事:

一、先生拿到博士學位;
二、賣掉台北的公寓;
三、在台東找到租屋處。

這三件事何時能完成,何時才能搬家。可想而知,當這三件事遲遲無法完成時,心中該有多焦急。偏偏這三件事,件件都有登天之難。

當時我先生在台大攻讀資訊工程博士學位,按規定要在七年內完成,但他直到第七年的下學期,才終於得到夠好的研究結果來寫論文。因為論文的審核需要時間,眼看七年的期限快到了,只好先休學,等論文有了結果再復學。

七年來,他一直沒有投寫篇幅較短的國際會議論文,因為這種論文一旦被接受,就要出國參加會議並上台發表。他不忍心丟下我一人照顧四個孩子,所以一直沒有積極投寫國際會議論文。

沒有投寫國際會議論文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雖然在研究方面有許多靈感,但至今仍未得到夠好的結果,足以寫出一篇有參考價值的論文。對於這一點,我一直感到納悶,他明明很有實力,上帝為什麼沒有賜福給他,讓他早點拿到學位?

這七年的煎熬,也是信心的熬煉。

總之,研究做到第七年,才終於有了較好的結果,便把研究成果寫成一篇期刊論文投出去。期刊論文的難度和長度都遠超過國際會議論文,審核時間也長,有些甚至長達一年。但是被接受之後,不需要再出國參加會議。

攻讀博士七年,如果連一篇代表性的論文都沒有,就算指導教授認可他的實力,還是無法給他學位。指導教授體諒他有家累,同意只要有一篇期刊論文被接受,就會讓他口試畢業,拿到博士學位。

就這樣,熬了七年,他終於有具體的成果可以寫出一篇期刊論文。

但是,要投給哪家國際期刊呢?最頂尖、審核最嚴格的那家國際期刊,聽說審核時間最短,大約四個月就會有結果。其他較容易通過審核的國際期刊,反而需時更久,至少要一年。

為了早點得到結果,好早點搬家,經過考慮,先生決定投最難的那家期刊。

2014年四月,先生終於把拿博士學位需要的那篇期刊論文寄出去,期待三四個月內會有結果。後來白白等了五個月,才發現期刊單位根本沒有指派研究員去審核論文。

九月,新的期刊總編上任,終於指派兩名研究人員來審核他這篇期刊論文。

因為這個緣故,原以為十一月可以搬家的計畫,徹底延後。這個期刊,每次審核論文至少要花六週。接下來,乖乖等這六週吧,不敢想搬家的事。

十一月,結果來了,卻是:一個研究員說要小幅修改,另一個研究員說要大幅修改。

在短時間內大幅修改實在不可能,要不要乾脆放棄算了? 反正他打算專職從事英文論文編修工作,又不當教授,拿這個博士學位不是很必要。但是上帝沒叫我們放棄,指導教授也覺得不該放棄,所以我們不敢輕言放棄。如此一來,又要再等三個月,前半段的時間重跑實驗,後半段的時間等論文審核。

2015年一月初,論文結果修改後,二度送審,等候六週後的結果,度日如年,不敢想搬家的事。

二月中旬,結果來了,竟然又是:需要再修改!

先生說,從未聽說期刊給人二度修改的機會。怎麼辦呢?跟之前的想法一樣:上帝還沒判這篇論文死刑,我們不能輕言放棄。再度重來三個月。

四月初,論文結果修改後,三度送審,又是度日如年的六週,不敢想搬家的事。

五月中,審核結果來了,原以為就要過了,就要拿到學位了。沒想到,答案竟然是比被拒絕還不可思議的:需要再修改!

這份居龍頭地位的國際期刊,竟然給我先生第三次修改論文的機會!

先生說,這次的修改,他還不曉得怎麼著手,也來不及在六週內獨力完成。老實說,我們也別無選擇,上帝不判這篇論文死刑,我們能自己放棄嗎?已經都努力八年了。

這次修改之後,發現結果的數據不理想,先生自認為不可能被接受。有自知之明的他,本想放棄,告知指導教授,教授卻很樂觀,說還是投吧,沒問題的。後來在學弟的協助之下,及時完成第三次的修改。

七月上旬,四度送審。

八月六日,先生上期刊網站查看,發現他的論文被接受了!他忍不住激動落淚,八年的努力,在首度投出期刊論文的十六個月之後,終於被接受。

接下來,等九月中旬開學,他可以復學,參加口試。口試其實只是形式,論文被接受才是畢業的關鍵。口試後,博士學位就完成了!然後,耽擱了一年的搬家計畫,就可以進行了。

2015年九月22日,我的美籍先生在台大攻讀資訊工程博士,辛苦奮鬥八年後,終於得到圓滿的結果──博士口試通過!

口試那天,其中一位要口試他的教授,家中臨時有急事,下午不方便出席,問我先生能不能一大早八點鐘,先去辦公室跟他做一對一的口試。我先生心中有些忐忑,但我覺得這不見得不好,也許可以先得到一些經驗,讓下午的口試更順利。

於是,他早上八點先去一對一口試。回來後,我問他如何,他說這位教授對他的研究,有極高的評價和肯定,讓他大受鼓舞。

這位教授對我先生說明兩點,第一:「你的研究表現非常傑出。我出席口試會議時,通常會覺得枯燥無趣,但是你的口試,引人入勝,因為你所完成的研究,現在幾乎沒有博士生敢去嘗試。你的系統又大又複雜,大多數的博士生一想到就腿軟了。」

第二:「但是你真的做到了,而且,你還贏了DNN這個系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贏過這個系統,因為這個系統太強了,打遍天下無敵手,但你卻能設法做出比它好的結果,真的很棒。」

當初第四次投論文回去時,我先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也有點難為情,覺得自己的成果不是那麼有價值,不是那麼值得驕傲。

可以想像,教授這番話,帶給他多大的肯定!

那天下午的口試,上帝守住祂的應許,不但將博士學位賜給我先生,還讓他揚眉吐氣,不至羞愧。口試之後,委員會當場就宣布口試通過,而且給他的成績是:A+!

這個結果,得來何等不易!過去八年來,有多少次想要放棄,但他不想一輩子做個「半途而廢」的人,就又咬牙繼續奮鬥。

論文投稿後,在一年多的黑暗隧道期,在長久的忍耐和等待中,上帝一直給我們一句話:「凡等候耶和華的,必不至羞愧」。是的,祂沒有撇下我們,祂沒有不賜福給我們,一切的磨難,當下雖然痛苦,但最終都對我們有益。「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上帝的人得益處......」(新約聖經羅馬書八章28節)

八年的堅持與奮鬥,終於結出甜美的果實。經過努力所得到的結果,遠比不勞而獲的結果,更甜美、更讓人珍惜。

就這樣,搬台東之前、橫阻在前的第一塊大石頭,搬開了。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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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蓋了一間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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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的擁擠空間和緊湊步調,讓我們一家六口在2015年底,像逃難似的逃到台東海岸偏鄉,打算永久定居在此。有太多人質疑,在缺乏各樣資源的偏鄉,如何能謀生、孩子如何受到良好的教育、醫療需要如何顧及......習慣都市生活的人,對鄉居生活有種種疑慮和不安。對這些疑問,我沒有標準答案,只有親身體驗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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