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還好當時...選擇拚完論文

大部分有清晰記憶的事，不是盡力做了什麼後結果不如意，就是陷入思考「如果當初沒怎樣」是否更好的惡性循環，但若有什麼是難得能放進「還放當時......」範疇裡的過往經驗，直覺想到的是2017上半年，曾動念離開、某天之後又回頭的論文之旅。

與其說回頭是自己轉念，不如說是被朋友拉回來，更為精確。

在前一年年底，由於替代役結束後回學校的這一年，即使自認有做田野及跟研究相關的兼職，卻仍然沒找到寫論文的感覺，便在形式上僅存的最後一個學期前，認真考慮以「肄業」結束研所生活。

我把這念頭跟一位同屆且前一年剛畢業的同學講，她建議我繼續留下來，可我真覺得，如果過去五年半無法完成，那只剩半年就更不可能，即使流程上跑完提報跟口考是絕對可行。

當下我沒有改變想法，直到春節期間，她約了我們之間另兩位同校朋友，讓年齡剛好各差一歲的我們四人，就在台中市區相約出遊。我原本打算那趟就跟另兩人坦白這件事，甚至帶了送她們的小禮物。

結果旅程結束後，我收回離開學校的念頭。

旅程中我明顯感受到是不是有刻意安排什麼，比如她們三人都很盡力的在說服我繼續，甚至那天合計吃的三頓餐裡，她們輪流坐我隔壁跟我講話，彷彿早已事先講好一切並分配任務。

春節結束後的二月，我回到兼職所在地的高雄，開始了邊工作、邊寫論文的研所最後一學期。

那幾個月裡，除了一如往常到學校的老師研究室討論外，也曾趁老師因公私事而往南移動時，約在他會短暫停留的地方碰面討論。二月曾有一次，是趁他到台南孔廟會勘時提早碰頭，我也順便跟高雄的朋友去台南散散心。

後續甚至還有約在高雄車站後站、中央公園附近的背包客棧過，總之就是多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討論論文。後來通過提報並即將完成論文的口考前夕，是我難得有緣進出高鐵雲林站的日子，為的是確認口試委員來學校的路線。

最後，在2017年的8月底，我以碩士畢業生的身分離開學校，好在沒拖到能辦理離校最極限的8月31日。

回頭來看，這經歷對我而言算是一次反噬。

在這之前，我只經歷過時限走完就能離開的體制，國高中、大學、替代役皆是，然而在你實際動筆寫論文之前，是不可能跟「研所畢業」扯上邊的，因此一旦你在這卡關，循序而來的體制終點就永遠不會到來。

不是每件事拖到底都能「船到橋頭自然直」，誰知道不會「自然沉」呢？

所以，很感謝當初把我從「肄業」拉回來的那三位朋友與三頓飯局。返校後我的心態，也從「都待五年了怎麼可能剩半年寫得完」，轉念成「都努力五年了只剩半年寫完就完成了」。在這信念下，即使過程裡仍有很多質疑自己的負面能量，還是盡力走過每個瓶頸。

最終支撐我的信念，其實並不是「拚畢業」這件事，而是回到那幾年論文卡住時始終擔憂，直至畢業離校後終於從中解脫的一個執著——

還好當時，選擇拚完論文並順利畢業，沒有陷入一個可能一輩子的遺憾；同時在隨結局而來的，是少數能在人生裡被提起的，「還好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