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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狼(一):在班夫的初遇

沉了一夜的積雪迎來秋陽,湖面被曬出一層薄煙,在大地冷冽的吐息間閃閃發亮。
剛到班夫時白日清晨還是零下十幾度。日出不久後我們便駕著車在公路與林野間閒晃著,人們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但對於初到異地的野生動物攝影師而言,比起早起,或許更要多一點運氣和觀察力,特別是在這個黑熊正準備冬眠的季節。
前往露易絲湖的公路上,遠遠看到一隻大狗在公路旁的斜坡上閒晃著。鏡頭拉近後才發現這不是隻大狗,而是隻郊狼(Coyote)。
在公路旁坡上的郊狼/圖: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郊狼又稱為草原狼,廣泛出現於北美,身形約53英吋(134公分左右,從鼻尖到尾巴),介於狼(wolf)和狐狸之間,通常捕食哺乳類動物:大至鹿類,小至兔子或松鼠,在某些地區莓果也是他們主要食物來源之一。

相較於狐狸的機警與我行我素,郊狼多了許多對人類的恐懼。與狐狸相比,似乎更多人痛恨郊狼,在北美許多文學作品裡,提到郊狼往往是負面聯想,而近幾年郊狼攻擊寵物、幼童等案例,不少人把牠視為恐怖的掠食者,就連在Amazon上搜尋郊狼時,也出現不少教導如何狩獵郊狼的書籍。
對於我這種衝著野生動物而來的觀光客第一次見到郊狼自然覺得興奮又幸運,但長期與郊狼打交道的美洲居民可就不見得是這麽一回事。人和郊狼的關係常有劍拔弩張的情境,就連怎麼去念Coyote這單字也能掀起爭論:
Dan Flores 在“Coyote America: A Natural and Supernatural History這本書裡提到:
“單純的發音也是一場政治,即使這不是什麼硬性規定。郊狼的支持者通常(但並不是都是如此)有良好教育背景,他們比較偏好唸成”ki-yoh-tee”,(三個音節,重音在第二個音節,類似「卡-優帖」。而會設陷阱去捕捉、狩獵、或是恐懼郊狼的人們,會覺得這樣的發音太過Fancy,也有點太西班牙了,他們比較偏好唸成”ki-yote”(兩個音節,重音在第一個音節,類似「咖有-t」)。
郊狼早就存在於古老的瑪雅和阿茲特克(Aztec)文明,在納瓦特爾語系(Nahuatl)裡發音為 Coyotl (co-yot(l),摳有t,重音在前)。 但在多國科自然學者積極探索世界的19世紀(像是Albert Park、Josiah Gregg),郊狼的發音開始多元化:colltes、coyote(coy-yoh-tay)都在記錄上。在加拿大的這幾天去不同國家公園的訪客中心詢問相關訊息時,就聽見了至少兩種以上不同的發音。
無論是哪種發音,我們彼此都知道正在談論的是這種有點像狼又有點像狐狸,基因強大到可以存活至今,甚至另外衍生出coyotdog的物種。
在多數的Safety Guide裡,通常會建議人與郊狼、狼或熊的距離要100公尺以上,而遊客中心也會再三告誡待最佳觀察野生動物的方式就是待在車裡,切記不要下車或是和野生動物自拍。
在班夫遇到郊狼距離比想像中近得很多,要怎麼拿捏適當的距離靠得是觀察力和良心。
在班夫的郊狼/圖: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通常我們會把車停在路邊一陣子,觀察野生動物對我們的接受度有多高:有些動物,像是鳥,常常一下子就消失無蹤,有些會先躲起來觀察一陣子之後再出來,有些則是維持現狀,假裝若無其事的觀察我們。
其實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掌握你和牠之間的「信任距離」。
鐵鏽灰的毛色,金棕色的瞳孔,眼前這隻郊狼獨身穿梭在樹叢間,尖長的鼻端時嗅著草地,當抬頭對上人類視線時,又顯得警戒。和狐狸一樣,郊狼比較常出現於森林與平原交界處,這裡進可攻退可守,也有機會飽餐一頓。
我看著牠逐漸走向遠方坡地,偶爾停留或回頭,卻沒有進山林深處,將自己清楚地暴露在人類視線下。在結束一天行程後,再次經過同樣路段,那隻郊狼依舊還在。
Michael Huff 依據郊狼移動的模式(movement patterns)將郊狼分成三類:定居型郊狼(Residents),散戶型郊狼(Dispersers),短居型郊狼(Transients)。定居型郊狼顧名思義就是有固定領域,通常地主、農夫或當地學者和攝影師最容易看見牠們。
散戶型郊狼並不常見,往往只是突發性地出現在當地,之後就不會再見到牠們;這種情況多半發生在剛獨立、正在尋覓領域的郊狼。而短居型郊狼行為有點類似於遊牧民族,牠們會選擇一個地方短暫停留:短則十幾天,長則五十幾天,之後再離開去尋找另一個地方。
隔天一早離開班夫前往賈斯伯時,我們依舊又在同一個地方看見了這隻郊狼。早上八、九點,他還正在睡覺。與土壤相近的毛色和捲成一圈的身體成了最安全的偽裝。零下十度的低溫似乎讓牠也想賴床再多睡一些,偶爾呼嘯而過的車聲會讓牠抬起頭來,但最終還是繼續睡回籠覺。
等了一陣子,天色越來越亮,車輛也逐漸變多。
而牠似乎是意識到「好像真的該起床了呀!」才起身,開著飛機耳拉展著身體,時不時還打個哈欠,搔搔耳朵,邊伸懶腰邊往前方坡地走去。
意外發現兩隻郊狼/圖: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讓我詫異的是,在牠的身後,出現了另一隻郊狼,一臉睡眼惺忪地跟著伸懶腰,準備開始新的一天。我無法辨別這兩隻的性別,在體型上看起來這兩隻並沒有明顯差異。郊狼可以是群居動物,一同狩獵像是鹿這類大型哺乳類動物,也可以是像狐狸那樣的個體狩獵者;而根據一些研究,某地區的郊狼還很專情,遵守著一夫一妻制。
連續兩天同地相遇,我相信性牠們不是定居型,就是短居型的郊狼;但真正的答案也只有當地野生動物觀察家才有辦法辨別。
原本還一臉懵樣的郊狼似乎開始清醒,往車道前進。對向來車閃著雙黃燈放慢了車速,而這隻郊狼悠哉地走入積雪的森林,在林道入口前躊躇著,最後回頭對上我的視線。
郊狼行走時尾巴垂下,攝於Elk Island National Park/ 圖: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馬克吐溫在「苦行記」裡形容郊狼是『病態又醜陋』、『慾望的象徵』,或許是因為他看見的是郊狼行走間垂下的尾巴,以及不如狼(wolf)那般銳利與清亮的眼神。
但其實,所有野生動物在人類面前,都只是牠們原本的樣子。
參考書目:
Michael Huff.(2015) Understanding Coyotes: The Comprehensive Guide for Hunters, Photographers and Wildlife Observers.CreateSpace Independent Publishing Platform
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捕捉野生的李歐那 因為遇見野生的狐狸而開始著迷野生動物攝影,逐漸朝向 #wildlifeseeker 的路途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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