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商業週刊最近的一則報導,你看完後有被要求做什麼反思或採取什麼行動嗎?
「中國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金融系教授朱武祥,在《中歐商業評論》上發表一份針對995家中小企業的調查數據,帳上現金還能維持營運多久?34%的企業,只能維持一個月;33%的企業,可以維持兩個月;只有不到10%的公司,可以維持6個月以上。」
在金融界工作的我們,放完春節回來,已經被要求做了好幾趟的客戶部位檢視,也就是把跟銀行有貸款往來的企業客戶的名單拿出來,篩選出有「中國曝險」的部位,一一檢視這些企業客戶本身是否有足夠的實力,因應這一次爆發並正擴散的武漢肺炎疫情所帶來的衝擊。
這裡「中國曝險」是指那些公司自身或母公司的所在地在中國的、主要工廠在中國的、以中國為主要的銷售市場或原物料來源的,或是銀行額度的保證人、擔保品或主要還款來源來自中國的(要求比主管機關還寬)。
業務部門同事,從過年後就忙到沒停過,打電話寫郵件關懷客戶(因為特殊時期,客戶不一定希望或能被拜訪),關心客戶的大陸工廠是否有順利開工、有幾成員工能返工、產能開了幾成、原材料備幾個月了、出貨到貨有沒有受到影響、買方有沒有取消訂單…操心的不得了。
但是,如果你以為準備好上面問題的答案,就能通過審查大人那一關,那你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審查大人,是金融業組織裡的少數,但影響力卻很大,對客戶額度有「生殺大權」。主要負責審查、批准、監控客戶的額度申請及使用。
如果你的回答和客戶的表現,沒有辦法讓審查大人們放心,輕則被要求補資料、補報告,重則被要求先暫停額度動用、提前檢視客戶額度,或準備終止與客戶往來。
所以只有菜鳥才會對這種專案檢視掉以輕心,以為問問客戶最近的近況,並且如實回答就能過關。
審查大人最愛出「天馬行空」的綜合題,所以開會時,最好做法是先主動報告客戶的狀況,還要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博學多聞、耳聰目敏、謙卑有禮的回答他們看似「雲淡風輕」拋出的種種考題,反應稍有遲疑答不上來,就會換來一句:「身為業務經理,怎麼會不清楚客戶的狀況?」
如果你想要全身而退,你至少需要準備好下面六個面向:
- 產品、產業與市場
例如:A客戶是做運動服飾外銷歐美,產品是民生用品,工廠在越南,市場是在疫情比較不重的歐美,會比B客戶是航線停飛減班的航空公司、或C客戶是中外合資的汽車製造商受到的衝擊來得小。(後者要準備的資料要更充實)
- 產能來源
從中美貿易戰開始,那些依賴中國製造的廠商,就不斷地被關懷:有沒有要把工廠移回台灣或到東南亞等國呀?有沒有計畫增加對中國以外的廠商採購呀?
而有提前採取分散產能到其他國家的公司,現在大多慶幸自己有採取行動。
要了解客戶所有的產能分布,除了中國外,還有哪些國家,加上疫情目前只是在初期,連美國都預估要到四月才會比較明朗,加上台商客戶的工廠大在東南亞,距離中國不遠,要觀察各國疫情的後續發展,短時間內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另外要關心客戶工廠的員工人數、地域分布(當封城時只有當地員工能上工)、和自動化程度外,畢竟中國不像台灣能勞資協議施行無薪假,當訂單減少時,公司可以和員工協商,用調整工時來降低經營成本。
- 帳上現金和總借款
對於那些帳上現金部位偏低的公司,是審查大人天生不喜歡的對象,尤其現金部位低,但借款總金額又高的公司,更是不討好。除非能證明公司老闆很有錢,擔任連帶保證人,若公司出事了,老闆一定會負責。不然財務體質比較弱,又遭遇疫情重大打擊的公司,還是先主動監控客戶的額度動用比較安全。
- 其他銀行額度狀況
審查大人最最不想要看到的,是其他銀行的額度已經收了,他卻還核准公司的額度申請,所以開會前要記得調閱客戶的聯徵資訊,當客戶營收減少銀行借款卻增加、每個銀行的額度動用率都七八成以上、有銀行退出等,都要進一步先做功課,不要客戶的既有銀行退出了、急著找新的銀行額度來遞補,自己卻還傻傻地在審查大人面前,拍胸保證客戶沒問題。(陷審查大人於不義,就是找死的行為。)
- 本行額度動用、存款及金流狀況
客戶在自己銀行狀況當然要一併掌握,如果客戶在銀行存的錢比借得錢多,主要買方都透過銀行收款,可以做為借款的還款來源,會讓審查大人比較放心。
- 老闆的個人實力和非本業投資情形
有些中小企業的財務報表簡陋,參考性低,戶頭裡也沒有太多的存款金額,老闆客戶的個人實力和連帶保證就很重要。
了解公司老闆「名下」有多少資產和投資。若老闆有些非本業投資,在這一波疫情也有受到影響,大家也要了解這些業外的投資,會不會影響到公司本身的務狀況。
在金融業工作不容易,特別是客戶對象是公司戶,因為每筆貸款金額比個人借款高,會影響公司運作的風險面向又很廣,重點是客戶也不一定願意主動說清楚講明白,或是公司的財務窗口也不一定對公司營運都了解,所以要主動關懷客戶,並透過對產業和同業的了解、勾稽其他資料和紀錄,來掌握客戶的風險,才能漸漸博取審查大人的信任,也能對自己負責的客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