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烏克蘭危機為例探討不可預期性

簡單說，就是：「不知道」。

雖然這才是正確解答，但因為筆者實在是忘記星期二想到了什麼(沒有作筆記的壞習慣)，所以就抓之前對烏克蘭事件的一些看法，只是修正個方向。

烏克蘭的問題很複雜，如果對東歐歷史稍有涉獵的人，大概心裡已經有個底了。以基輔這座古城開始，烏克蘭現今的疆域其實變化極大，而且從歷史上來看，又歷經了種族清洗與仇殺，要可以簡單的抓出個脈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因出在，現在的情勢已經失控了，也許打一開始，反對派各方人馬，要的只是更多的政治利益，或是地方勢力想要分一杯羹，但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又有誰能說得清，到底最初的目的是什麼？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中，想要釐清問題點，需要的是很綿密的情報工作，或是長時間有做烏克蘭政治研究的專家。

筆者不認為，單純的民族問題，或是與強鄰俄羅斯之間的糾葛，或是新歡歐盟等地三角關係，可以輕易解釋。從權力角度來看，總統逃出基輔，東部親俄區域聲勢浩大，加上今天俄羅斯正式進入克里米亞地區，很明顯的俄羅斯根本不希望烏克蘭脫離自己掌握，這些年來是確證的。

烏克蘭的重要性不言可喻，台灣的民眾也許只記得東歐金髮美女超讚的，但實際上烏克蘭算是歐洲穀倉，黑土綿密肥沃，又含有各種礦藏，林業資源豐富，從天然資源的角度來說，烏克蘭是強權垂涎之處不難理解。但因為前蘇聯的政策，在烏克蘭興建大量重工業，導致其產業均衡問題，還有在克里米亞半島建立數十年的黑海艦隊基地，烏克蘭獨立後，與俄羅斯脫離不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這是否代表，可以簡單的詮釋為，烏克蘭的親俄與親歐兩派的角力？筆者的想法是，這種看法可以代表一個觀點，也具有相當的說服力，可以解釋烏克蘭近年的政治狀況，但無法解釋已經數月的反抗運動。凡事必有遠因，但不代表發生變動的近因是同一個，點燃火藥桶的是火柴，不是火藥桶過熱自爆。

筆者要說明的是，目前烏克蘭的局勢發展，後面應該還有更精采的沒出現，在俄羅斯正式進軍的現在，又沒把話說死的同時，會不會發生與喬治亞相同的狀況，俄軍最後揮軍進入基輔？這誰也說不準，畢竟我們沒有普京身邊的人可以證實，台灣的俄語消息太過薄弱，很難說個清楚。

之所以筆者認為還有很多未明的地方，狀況還可能近一步發展，主要有三個理由。第一個就是從勢的角度來說，俄羅斯已經把頭洗下去了，沒道理馬上收手，現在變成是歐盟要接招，至於美國現在是軟腳馬當政，大概也是嘴巴說說，根本不敢有效的干預。

第二個，是進駐烏克蘭當地的記者，尤其是之前暴亂最嚴重時，努力將消息傳出基輔的那一些，大體上都算是戰地記者，而非有分析能力的政治專業記者。可以衝鋒陷陣，保護自己的同時又能拍到照片的戰地記者，對政治局勢的分析，往往與真正的政治記者差太多。也就是說，筆者非常懷疑現階段第一線傳回的消息，其背後代表的真正意義，是否有被記者本人解析清楚。

第三個，就是資料太過混亂，筆者問過有俄羅斯、烏克蘭相關經歷的朋友，每一個人講的都不一樣。透過海外認識的人問到的消息，不管是親身經歷還是當地朋友講的，十個人有十一種版本。通常當訊息混亂到一個程度的時候，代表的意義往往是這個國家已經失序，所以政府跟反對派都沒有能力控制媒體走向，小道消息跟流言滿天飛。很有可能是，每一個消息都是正確的，但都只能代表片面的狀況，不足以當作整體分析的根據。

這種問題就是戰略上最大的困難，我們掌握的太少，但需要預期的太多。就目前來說，筆者是覺得，沒有認識CIA或是前KGB這些朋友的人，大概沒幾個消息會是真的。就已情報分析來說，筆者也很懷疑目前的分析結果，畢竟在台灣懂東歐語系的人實在太少，大部分消息都是英文再轉的，二手轉播失真很正常。

就以戰略上可預期的是，俄羅斯勢必會干預烏克蘭，因為相關的利益太多，更不可能放棄黑海海軍基地，加上克里米亞本就親俄，介入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介入的程度會多大，又會多深入，這就很難預期了，在美國軟腳馬上任後，美其名是省錢發展內政與經濟，實則在把美國建立多年的戰略優勢賣錢，歐巴馬一旦抽手不管，或是象徵像地說幾句廢話，加上歐盟也不會有力量去干預，俄羅斯就算要軍事侵略，世界也只能眼巴巴看著狀況上演，無能為力。

這狀況是嚴重了些，烏克蘭目前應當是不會走到與俄羅斯全面開戰的地步，先不提烏克蘭本身就有嚴重的認同衝突，烏克蘭的軍力也是相當可觀，與在喬治亞、車臣遇到的狀況不能相比，俄羅斯沒有必要冒此風險，軍事力量作為威嚇就很足夠了。畢竟，軍事是為政治服務，並不是凡事都如打電動，不打到首都消滅對方軍隊才肯罷休。

所以，筆者的建議是，看戲就好。烏克蘭的動亂告一段落後，會是一本值得我們研究的材料，出版的書籍論文必定汗牛充棟，沒必要現在急著當先知亂猜。筆者現在蒐集到的資訊，還有前輩的指教，倒是可以指出幾點給各位參考。

其一，不管怎麼亂，媒體的自由度還是有，各方勢力的記者各取所需，沒有明顯看到像中國般的干預手法。其二，烏克蘭冬季漫漫，亂成如此，整體暖氣與供電系統，以及大眾交通都沒有癱瘓，這種政治紛爭影響，不波及一般民生的程度，有幾個國家可以做到。其三，到了政府高層組織已經崩潰，有人跑路有人代理的情況下，政府運作仍然有序，更沒出現落後國家隨時清算報復，滅人族群的事件。

台灣相比之下，實在差太多了，雖說台灣根本就沒真的暴動到這種程度，但真要如此，筆者還真擔心會發生什麼詭異的狀況。不過這也是想太多了，看看今天報紙的頭條就曉得，一個貴婦被押搶了幾十萬，實在是天大的大事，烏克蘭遠在天邊管他去死，世界真是十分美好。

難怪筆者的親友，老是有人勸筆者別太悲觀，世界是很美好的。當媒體天天跟你唱歌跳舞，討論哪個女星又要嫁入豪門，你大概也不會覺得有啥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