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教會我的事(1): 憤怒,照見問題的開始

2020/03/07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女性的互助合作,不僅限於同儕,更可以是母女之間。
面對二十歲的老大,經常性地與她父親對撞,一開始我是極力地勸誡與調解,幾次之後,我卻有了順勢的態度,只當這一切的衝突是必然,而過程中的「有待」,也是解套的方法之一,於是,我不再焦躁地說服她,或是帶著目的性的誘導,而僅僅是安在於作為母親的位置,說出我的觀察,甚至是被他們衝突所勾召出的心識,甚至是自我照見與反省。
一日,與老大在沙發上聊天,不再對衝突主題繞圈圈,或是局限於誰對誰錯的評判,我只是清楚地表達對老大的感謝。
「說實在的,看著你從我們去年九月搬回德國,就一直不斷與父親爭吵,我突然看見,你好像將我內在壓抑太久,甚至遺忘的憤怒給具體顯化出來,讓我發現其實這些『憤怒』的確有合理性,也的確對應你父親的諸多沙文、父權與家長主義。為此,我應該向你道謝。不是因為你幫我出了口氣,而是讓我真正看見,情緒被勾召的因素,清楚注視你父親的言行,我才能辨識他被集體無意識所驅動,以及自身需要擔負的部分,同樣地,我也看見了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像過去一樣悶著頭隱忍,身心長期緊繃。」
憤怒是必要的,不只是為了宣洩,而是先將衝突現狀「標示」,才能定錨下探個人與集體無意識的重層交錯。
我的隱忍,看似傳統的溫良恭儉讓,卻是害怕面對真相與改變,其中大部分是自己的創傷與陰暗面,於是寧願隱而未發,繼續停留在可以幽怨與犧牲的「自我道德神聖感」裡。
陰性能量的強項,就在於灰姑娘能從摻雜煤灰的玉米堆裡,分辨出好壞並動手歸類。
大女兒幫我示範憤怒,與掀開憤怒底下的盤根錯節,我才得以接手細緻分化的工作,突破過去一直以來的婚姻宿命論。
女性的互助合作,不僅限於同儕,更可以是母女之間。
「謝謝你的憤怒,辛苦你了。但我也在檢討,是不是因為我的過度隱忍,才會讓二十歲成年的你,得代替我爆發?如果,我能夠認真面對、抒發與處理『我的』憤怒,而你只要專注做自己的憤怒功課,是不是就不必那麼高頻度地與你父親吵架了?我想,自己還是得承擔起自己的功課,是不是?」我問老大。
她未置可否,可能是我的說法很新奇,向來謹慎的她得多想想,但她很讚許我每次總能將問題深化,並且找尋自己可以施力的所在。
孩子越大,我越發現他們教會我許多事,無論是老大或老二,甚至是才七歲的老三,總是用他們的慧黠,像打開一只探照燈,照亮我的盲區。
我繼續努力,感覺女性的生命成長,是一起走更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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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品瑜
    吳品瑜
    城市光榮感極強的府城女兒,長年住遊世界,目前旅居海德堡。研讀榮格學說,於生活中「搬」演童話,處理失諧的台德異國婚姻,以及與三名年紀各20、18與7歲的混血女兒,淬鍊女性智慧,並且療癒童年目睹家暴的創傷!更重要的是熱愛書寫分享,以文字進行日不落陪伴。著作《許我一個夠好的陪伴》(2019,時報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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