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的是,風雨過後,我們會以不一樣的眼睛凝視天空的湛藍。
圖、文/凌谷
病毒跟陽光一樣,是純粹的國際主義者、平等主義者,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宗教信仰,從泱泱大國到蕞爾小島,從總統到庶民,從軍人到乞丐,從老人到嬰兒,毫無歧視,絕不吝嗇,更不會厚此薄彼,均一視同仁,雨露均霑。
進化到新型冠狀病毒這種形態後,更是如入無人之境,不但衝破所有社會、經濟的防線,更成為了道家無為思想的倡導者。老子信徒們喊了兩千多年的“小國寡民”的樸素理想主義,在病毒的蔓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態勢成為了現實,許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連小區都走不出去了,果真是“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去一趟超市都像進入槍林彈雨,“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在病毒面前,武器更像是玩具。“使人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人們只能宅在家裡望窗興歎,原來一切都不是理所當然的。到後來,更是紛紛閉關鎖國,“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全球化,也許只是微生物的宏偉計劃的一部分。
人們對瘟疫的恐懼,自然來自對死亡的恐懼。正如略薩所言:“如果沒有死亡,生命將會乏味無比,缺少了冒險、神秘和無常,則只剩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正是由於死亡,才有了愛、幻想、藝術、科學、書籍、文化等讓生活變得尚可忍受的物事……”
瘟疫,無疑是人類文明進程中的重要一環。也許我們正以自己脆弱的生命,見證着這場史無前例的巨變,就如柳絮等待着一場震撼天地的颶風。沒有人知道,颶風會把世界帶往何方,也沒有人知道,無知而狂妄的人類能從這場遽變中學到什麼。
正如今年延期舉行的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的主題一樣:“我們將如何共同生活?”人類該如何與大自然、與彼此共處?
可以肯定的是,風雨過後,我們會以不一樣的眼睛凝視天空的湛藍。
#原文刊載於澳門日報 凌谷專欄
「南書房」2020/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