鰻魚暴亂(13)- 殘酷物語

2020/05/01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瘟疫時代,很多人赫然發現,自己有手有腳有腦有口,處在文明社會,
還要經歷原始人日出而撲(物資口罩),日入而匿(惶恐在家)的無能為力⋯⋯

無能中人總有一種本能,不求自殘而是求生。
於是,人會往外探索不同範疇的方法自救。
「保留有用之軀」-越老越認同一副臭皮囊是非常有用的。
空有靈魂,沒有本體,怎樣行使「自己」,怎樣傳達「意識產物」

音樂,對我來說,是2019.6至當下的求生方法。
軀體仍然有用,因為音樂是需要全人來感受。
聲音是天然的。
看到樹搖動,樹葉間磨擦聲;
看不到風,但看到晾曬中揚帆的床單,風被阻擋住而發聲;
行在街道上,腳與地之間發出震動,傳進腦內,是步伐節奏;
節奏加上不規律的左右左右,就是拍子。
口吃的佐治六世,說話帶上韻律,才能與老師交流,
不擅詞令的我,唯有借聽音樂來理解自己心中的感受。

我盡量不會在街上聽歌了,因為生活環境已經越來越有威脅,
眼看和耳聽八方,但很常會接收到現實中其他人的痛苦。
回到家中,開始每日設定聽兩首歌的時間,來沉澱外間、新聞、討論區看到的資訊,
習慣帶來了好處,我變成比較喜歡在家中聽音樂。
早些日子,世界及香港處於殘酷境地,生死只差一線,我理所當然自憐一下,
給自己定量安慰劑,抒發情緒,或者觀察及測量情緒類別。

塔可夫斯基的電影《Solaris》及配樂家Eduard Artemyev重定電音版巴哈聖樂,將我帶離人際關係痛苦,卻紐結在回憶與遺憾之中。每每從巴哈原曲轉換到配樂版重覆細聽時,都想著橫渡越星球上的記憶海,回到唯一的家鄉,卻只能是記憶中的家鄉,家鄉就在星球上的記憶海之中⋯⋯現實與半年前,半年前與半年前地比較一下,痛苦襲來,就只能確認年月日數字真的已經推進,每日面對的事件接受度和苦難感,卻是以幾何級數跳昇。

基督教節期大齋節期間,在生活停頓與整頓之間來回,多回想起岩井俊二的《青春電幻物語》原聲大碟。大學時常常從小林武史與導演的配樂中,看到活得不實在不自由的我,其實樂在這種虛幻之中的,沒有用刀截破想像出來的自己。時日過去,人已漸老,找回沉實和痛苦的生存步伐,就如步行的頻律,重新再學習走路。
疫情令人重新把焦點放在自己想做與可做的事上,而不再追逐外在環境與假設而來的欲望與想法上。聽歌選單開始有重新呼吸的感覺。星野源的《Pop Virus》大碟中,《Idea》是NHK晨間劇《半分、青い》主題曲。Opening sequence 拍攝精緻具元氣,擡頭常見的藍天,提醒觀眾可以配合的是想像力與可能性,令藍色畫布更富色彩。配上節奏明快鏗鏘的琴鍵為主旋律,樂器選用層次豐富熱鬧繽紛,帶我回到藍天白雲的想像畫面,這也可算是自行腦補,自行在意識找出自療素材的過程。
pic from twitter #Rin123K
生活仍舊殘酷。生命故事喜悲交加,大都是故事主人翁在老了以後,成了可以於結局時與人聊天的談資,然後被聆聽的年輕人無視。

但一次又一次的寫作,反映著文字與音樂之間,互相配合使用著材料與工具的話,
是會產生出有機的光芒與魔力,記錄穿越隧道的過程,永遠都會見到遠遠的盡頭。
Mr.Children的《無盡的旅程》,大概可以為以上的文字,劃一劃暫時完結的小休止符。








「我坐在窗前電腦打字,胡亂劃著滑鼠思索著,鼠標無定向在畫面上遊魂中。忽然我留意到窗外的對街那幢豪宅。看回眼前的鼠標,我的手便一邊把它拉到屏幕角落,一邊想:如果可以把鼠標拉出屏幕,拉到對街的豪宅,把屋子拉入自己的電腦中,就好了⋯⋯」 撿拾這些別人故事的零碎,如斯類似的小片段,似乎儲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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