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上岸的水仙,降臨在管理員的小房間,拉開了故事序幕。
在手拿星巴克,號稱一日小確幸的時代,奈沙馬蘭導演藉由《水中的女人 》依然很固執,想要告訴大家一件形而上的嚴肅事,那就是你的人生其實圍繞著一個大秘寶:
可是,要怎麼知道自己的人生使命呢?《水中的女人 》告訴大家,不是你自己去發現,而是會有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讓他來告訴你。
《水中的女人 》裡宣告眾人使命的「那個人」,是我們的主角克里夫蘭,他是一位因為過去挽回不了妻小的性命,受到心理嚴重創傷的醫生,從此放棄醫療他人的職志。
拋棄原本一雙該救治無數人的手,變成在廚房洗碗、游泳池畔清掃的社區褓母,整日泡在狗屁倒灶的雜事堆,唯一陪伴克里夫蘭的,是夜裡湛藍發亮的游泳池,而神奇的事就從游泳池底浮上水面,美麗的水仙降臨在克里夫蘭的房間,尋求他的庇護。
當不起眼的克里夫蘭召集眾人,宣告每一位住戶的使命應當如何如何,從而解救水仙並影響人類未來的大事,住戶們會有怎樣的反響呢?最終結果又如何?
讓我們來一探究竟。
01 【莫聽小人言】
「我不是應該救活她嗎?」
當治療者也失敗的時候,眾人一個個癱坐在地上,整個行動沒有一個地方順利,沒有一處成功,大家眼睜睜看著眼前遍體麟傷的水仙,性命危在旦夕,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
大家紛紛看向解謎者,希望他能解開更多字謎,告訴大家更多還不了解的訊息。
解謎者感受到炙熱的目光,有點為難的再度拿起報紙,試著努力從中看出訊息:「橫向14......不對,不對。」他手執鉛筆,在紙上劃了又劃,最後抬起頭皺眉說:「我不知道。」
「一個人要找到人生的使命,唯一的方法是聆聽自己的心聲,這是你告訴我的。」解謎者對克里夫蘭說,「我不覺得自己是解謎者,也許這不是我的使命。我看不出這些字有什麼信息,之前看不出來,現在也是。要找出人生使命很困難,有時候和想像的不一樣,也許這群年輕人不是公會成員,你看派對出了多少狀況,從一開始就不對勁,你怎麼這麼確定我就是解謎者,他們就是公會成員呢?」
克里夫蘭聽了解謎者的質疑,恍然大悟,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那麼做。克里夫蘭說:「他說的那麼有把握,我......問了一個人,他非常篤定。」
解謎者:「什麼人會這麼自大?自以為知道別人的想法?是誰害了水仙性命垂危?」
克里夫蘭知錯了,他不應該聽信於人,尤其是那位看似專業的評論人士,真正了解這裡每一個人的沒有別人,就是他自己。
我們常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放在《水中的女人 》非常受用,但當中也必須區分兩個層次。
這場戲是錯誤示範的第一個層次,是評論家愛對局勢分析,對角色品頭論足,講得振振有詞、頭頭是道,卻大錯特錯。
錯的理由在於,評論家不是用心去感受,而是根據知識教條循規而論,但知識教條卻是過去傳統累積「教」出來的東西,可能是從一間學院,或某一本書學習而來,不是瞬息萬變的經驗世界中的感受,了解一個人、一部作品,甚至整個世界,怎麼可能用過去的死東西,綁架現在的生活呢?
權威就常落在這種知識份子嘴裡,因為習得的教育水準高,累積出專業見解,搭配熟練的話術,常把人唬得一愣一愣。但這些人講出來的,我們當參考就好,甚至要適時反抗,奈沙馬蘭就在《水中的女人 》中放了評論家這樣的一個角色,看起來高深莫測,講出來的見解,卻差點讓主角克里夫蘭和整個保護水仙的社區行動,付之一炬。
看來奈沙馬蘭不爽影評已經很久了,緊接下一場戲,更狠的直接把這位剛搬進社區的外來者賜死,臨死前還讓評論家喃喃自語,說自己會如何在這樣的恐怖情節中生還,因為他可以從電影公式找到活路,一說完就被怪物咬爆。
這是奈沙馬蘭直接對影評權威的戲謔,更如此去扣回主題,試問誰才能了解自己,甚至一生當中的使命呢?不是這種指手畫腳,自以為是的瞎指揮,那又會是誰呢?我們緊接著看下去。
02 【命中注定】
「我想人都找齊了。」克里夫蘭再也熟悉不過眼前這些人了,這些人他日夜相陪,誰適合哪位角色,誰該在哪個位置,他打從心底一問就明白。
「一個沒有秘密的人,還有一位我非常尊敬的人,這兩位是見證人。」對方聽了睜大眼,原來自己在克里夫蘭眼裡是這樣的表現。
「很好,請公會成員走向前。」克里夫蘭邀請社區中七位姊妹,毫無疑問這些人都不是獨生女,符合預言的資格。
「來吧,一切都對了。」眾人在克里夫蘭的安排下圍在水仙旁邊,重新治療水仙嚴重的傷勢,治療者開始祈福:「回到我們身邊吧,快醒來吧。」
許久,依然不見水仙的傷勢好轉,眾人開始慌了,議論紛紛:「我不敢相信!」「這太扯了,他都快死了。」「我們得送到醫院,這不是玩家家酒。」
克里夫蘭也不明白哪裡出錯,為什麼治療沒有用呢?
甫任新的解謎者,那位黑人小孩這時說:「我想是我看錯了,這是我第一次預言嘛......我以為是她將率領七姐妹,帶來治療的力量,我又看了一遍,應該是「他」,是他將率領七姐妹帶來治療力量。」
「貝爾太太不是治療者,治療者應該是個男人。」有人答腔。
「但我看到蝴蝶停在貝爾太太身上。」克里夫蘭辯解道。
「蝴蝶?是你把蝴蝶引來的,我只有每次在你經過的時候,才看到蝴蝶。你才是治療者。」貝爾太太說。
「是嗎?」克里夫蘭聽了心裡開始慌張,內心的黑影壓在心上,「等等,不......不行,我......辦不到。」
「閉嘴,盡力去試,試就對了。」這時克里夫蘭最尊敬的男子,挺身命令他,語氣剛硬,但克里夫蘭明白他是對的,只有他知道自己曾經是一位醫生,也知道他心碎的過去。
克里夫蘭走向水仙,把手放在她的傷口,頓時感到力量湧現,原來這是他的使命,終究無法逃避,不管他到哪個角落,他註定是一位醫生。
克里夫蘭不是什麼大英雄,沒有特別的高見和洞悉別人的能力,就只是每天從早到晚,在社區處理大小雜事的管理員。
就因為如此,他是那位最熟悉社區大小事的人,每一位社區住戶的背景和個性,在克里夫蘭日日夜夜,庸庸碌碌,替住戶把屎把尿的過程中,他甚至比當事人還了解他自己,克里夫蘭心裡清楚得很,這社區早已沒有任何秘密。
很意外的安排,電影是由一位社區大廈的管理員,宣告所有人的使命,沒有什麼大英雄威風凜凜的場面,只是因為他太常處理社區破事了,從而知道在拯救水仙的行動中,每一個人應該擔任的角色和處在的位置。
然而,他卻不了解自己,最後克里夫蘭在社區住戶的提點和鼓勵下,才勇敢面對自己的傷心往事,肩任起治療者的使命。
我們可以說,如果沒有他人,克里夫蘭仍是一位躲藏在小房間,逃避過去的社區管理員。每個人都需要別人,因為有時候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如果對方是一位懂你的人,請務必看重,也許當你迷惘時,他將會是你人生中的一盞明燈。
啾電影,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