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漸短,秋意已涼,近期總覺得特別的冷,身子也愈發得單薄起來,灰白的暮色染上漸層的藍紫,夜色降臨。
牠還是潛藏在黑暗之中,在旁窺視,冷不防就出來撕咬攻擊。
外在所處環境沒有重大的轉折或異動時,生活看似沒有太大的磨難,但痛苦仍舊有可能存在,或許不是一刀兩斷的絕然畫分,而像踩在玻璃碎屑上,不明確的痛楚,若有似無,微小細瑣點點滲入,慢慢的順著血管而至心房......
光亮鮮妍的外表,卻早已有著破敗的心臟,困在了茫然與無助之中,無法正確描述自己的感受,沒有明確的挫折,缺乏有力的證據,只是因為沒有外傷就看不出,所以也麻痺自己,或許再努力一下、堅持一點,可能就可以了。
消磨耗損,直至再也無力站起來的那一天。
看著鐘鉉的遺書淚目,為著三浦春馬的堅持遺憾,看著竹內結子的笑顏感傷......在事件發生前,也許沒有人會想到真的有這麼一天!如果自殺不能解決問題,為何還是這麼多人選擇這個絕決的方式?如果生命真的可以找到出口,為什麼在黑暗之中獨行的人見不著光?也許路窄,仍有人通過,但也有些人就在夾縫中戛然終止,不復見明日,留下的是什麼無力也不再在意。
在看不見的地方,是苦苦糾結,奮力掙扎的努力,
在無人理解的時間,只有黑狗相伴,只有憂悒苦思的自己,
在不被人接受的狀況下,如入網的魚最終無力掙扎。
鍾鉉的遺書,尤其是最後一段「堅持到現在真的很勇敢吧?還需要多說什麼呢,就對我說辛苦了吧。對我說,做到這裡已經做的很好了,辛苦了。就算不能笑著送我走,也請不要責怪著送我走。辛苦了。真的辛苦了。再見。」
每每看到淚目,是否已經知道沒有留下這些話語,又會被評斷、被臆測、被責怪,只希望旁人看見他的盡力和辛苦,一個已經全力以赴的人,再也擠不出一點力量,連呼吸的動力也沒有了,最終也只能希望透過遺書讓別人不責怪他的選擇。
薄霧籠罩,看不見希望和美好,我們站在一起,但卻看到不同的景象,一在人間、一在無間,所見所聞盡是不同,如何能要求另一個人呢?人們說堅持下去,才有轉好的可能,但不想堅持難道不行嗎?
務農不一定比明星差,休息和奮力向前一樣重要,不要要求,不要勸說,不用鼓舞說教,只要有人可以接納這樣子的自己,執起手以溫暖相伴就好。
慢慢的復原,好好的滋養,就像在身體的創傷一樣,也須要時間去療癒,緩一點、慢一點,人生沒有既定的時程,沒有非做不可的目標,只有值得珍視的人事物,那之中也包含自己。
於是,在能量很低的時候,不刻求、不批判,換另一種目光看待自己,不妨將之視為稚童,他/她的不安、焦躁、傷心與焦躁全都接納,以疼寵的眼光看待,讓自己在安全的場域中以無理取鬧的方式渲洩,並容許自己有後退休憩的可能性,日復一日,月度一月,補血而至滿血復活的那一天,也許黑狗仍在,但不急於驅逐牠,不須要只是恐懼戒備,而是與之共存,理解自己的憂傷與陰暗,沒有能量就暫停,讓自己平和,穩定下心,霧霾終會有被吹開的時候,沉澱沉潛,靜靜的內觀並平息,也許仍會被咬傷,但就再療癒復原,如此而已。
活下去,不是為了什麼特別的意義,不是為了看見或被看見,只是因為找到真正的生活方式,只是因為可以努力,也可以喘息,只是因為這才是降生於世的道理,所以決定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