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 She (Ch.4) 那個男孩

國二時的小妹妹並不因被分到放牛班而難過，因為她的朋友大多還是同班同學，所以也就沒有任何動機能夠激勵她像幼稚園K國語課本時一樣上進，不過小妹妹卻在這段時光發現自己除了鋼琴以外的興趣—藝術。

藝術的定義實在太廣泛了，除了小妹妹喜歡的音樂是藝術的一種，她跑去國父紀念館跳的街舞也可以稱為藝術，甚至小妹妹陰錯陽差的進西畫社學的繪畫，也是藝術；可見只要是美好而令人愉悅的事物，小妹妹都產生了興趣，當然包括了那個西畫社的美男子--Alex。

「同學們！」老師宏亮的聲音，每每都很容易讓小妹妹提起精神、期待著老師下一句的”指令”。

「今天我們把過去幾堂學的技巧應用出來，各位待會兒去校園裡找自己喜歡的一角寫生。」小妹妹自認對顏色的敏感度不差，但如何讓它們乖乖聽話地在畫紙上忠實呈現自己心中的景象，就不是小妹妹所能辦得到的了。

小妹妹煩惱著要怎麼表現樹林間的光影，若有所思地提著小水桶去換水，綠烏烏的桶裡，正如同小妹妹擔心作品交出去時自己會丟臉的心情一樣。

「哇嗚！你好厲害喔！那麼會畫，還來西畫社幹嘛？」一群男生吱吱喳喳地聚在一起，圍著隔小妹妹二公尺遠的同學讚美著。

『哼！一定是個狐狸精，才會有一群男生像蒼蠅似的巴著不走！』小妹妹心裡不懷好意地認為，在她預備要換水的時候。

「沒有啦！我從小就和師大美術系的教授學畫；因為我想進師大，所以更要進西畫社加緊練習啊！」一個沉厚的男聲，在她經過他們的時候，謙虛靦腆地回答。

原以為小妹妹會因受讚美的人是個男生，而降低敵意、收回她剛剛心裡的話，但我猜她是”見笑當生氣”(閩南語)—惱羞成怒。

『他一定是個又醜又肥的才子，因為有才華的人好像都長得不怎麼樣…。』小妹妹自我安慰似地，心中繼續暗自批評，還不忘偷偷從人群後窺伺那幅人人叫好的畫。

可惜小妹妹太矮了，而好面子的她，不願意別人發現她對這個男同學的畫有興趣，只好悻悻然地離開去洗手台裝水。

正當她要回到小花圃的座位上繼續畫畫時，她發現一個絕佳的機會—剛才那些男孩子們已經一哄而散，而那個才子也不在位子上—換水去了！

小妹妹再次繞往畫架的正面，裝著若無其事地走過，眼角不時偷瞄著畫框內的景緻。不看還好，這一看小妹妹驚為天人之作—

「這何止是好？簡直是棒透了，這個男生想必是醜到無以附加吧？！真是可惜，不過老天是公平的，希望他不會太自卑，因為他真的畫的很好；我應該找個機會和他做個朋友，順便鼓勵他，醜陋不是罪過…。」在看到人家的畫之後，小妹妹現在完全忘記她剛才有多刻薄！

後來小妹妹告訴我她到底看到了什麼，她說在那個才子的畫中，對樹林裡的光影捕捉得異常細膩，正是她心中苦思不解的解答；站在畫前的那一刻，就好像可以呼吸到一陣陣涼風中帶著芬多精的味道一樣，而這味道也開啟了小妹妹往後長達兩年的迷戀、單戀也是初戀故事…。

終於到了繳交畫作的社團時間了。

「妳為什麼把畫面弄得髒兮兮的？你知道嗎，妳本來畫得還不錯只可惜…。」小妹妹的思緒一下子又飛回到了幼稚園時，那個熟悉的對話又出現在耳邊—「妳為什麼把指甲弄得髒兮兮的？你知道嗎，妳這樣男生會不喜歡妳喔…。」

其實小妹妹的手洗過了，只是頑皮的她，將牆上斑剝的水泥漆一片一片摳下來揉碎，積在指甲內的水泥漆粉很難馬上清潔乾淨。

小妹妹回過神來，趕緊向老師解釋畫面灰濛濛的原因。

「我畫的是陰天。」小妹妹強辯著掩飾她用手指修飾樹葉的部份，但卻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窘狀。

「上星期是陰天嗎？」小妹妹不等老師問完便快快的回座，低頭之間不曉得下一個交作品的就是那幅畫的主人，待與他擦身而過時，那人挺拔的體格—小妹妹一愣，看到他手上的畫—『這不就是鐘樓怪人的作品？他怎磨會那磨高？』心中千百個疑問，回到座位望向講台上因佳作受讚賞而被留在原地的他--Alex，頓時才發現Alex原來是個美男子，而她自己才是鐘樓怪人…

到了國二，西畫社成了國畫社，一樣的老師，學生卻少了一半；小妹妹直覺認為Alex會在其中，也就顧不得自己的繪畫程度一年來沒有什麼長進，硬是將填了國畫社的意願表交了出去，絲毫不記得去年此時自己還為不能進音樂性社團而沮喪。

果不其然，10個學生裡的其中一個人就是小妹妹夢寐以求的Alex；除了她自己，其它8個學生全不認識，但小妹妹現在哪裡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