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小說】掙扎者

又是一次死亡，不過值得。因為廢掉的雙手，讓自艱險山坑救下的雪豹有了食物可以補充體力；身體被尖銳的石柱貫穿，但她沒有哀嚎。她告訴雪豹，如果吃不夠，可以咬她掉出的內臟，反正也用不到了。

雪豹吸食著她的血，直到她的身體隨著下滑而撐開、斷裂，她再一次下墜，摔死在堆滿枯骨與石礫的陡岩地。

復甦。短暫的昏迷之後。

睜開眼，順著模糊的光與影望向天際，模糊的物體在石柱間跳動，然後消失無蹤；恢復完整的腦袋所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她又救了一個生命。

又一個。以屢次死亡的代價。

她不懼死亡。因為死亡是她最強大的付出——雖然，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麼想的。但在最近，她開始有點膩了。

每一次義無反顧的拯救，她都費心費力，沒有怨言。沒有任何驅使，純粹是她自己想這麼做；然而，她的熱情儘管確實救下不少生命，但這些生命，從來沒給過她善意的回饋。

冷血且毫無情感的野獸以啃食她求生；缺乏營養的枯樹吸收她的體液恢復生機盎然的姿態；惡魔與妖物透過無限奉獻她的心臟與眼球，好牟取更邪惡的交易——至於人類，在見到全身赤裸，外貌姣好的她後，就強暴她，不論他們曾經差點死得很慘。

她，從未動手反擊。從未掙扎。

這是她的溫柔嗎？不是。她只是執著。執著於自己拯救的信念，不應該毀在自己手上，否則是違背拯救的意義，是違背善。這就是她，僵化死硬的掙執著，可偏偏還是遵守了善。

不過現在，她想要有所改變。她決定不再從善，不再執著。

拿起一塊鋒利的石頭，她走出石坑，開始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她走到一處湖畔，看見兩名男人正對著湖裡潑起的水花大聲叫喊。有人溺水了。

她壓抑想跳下水的衝動，而是趁著男人們不注意，悄悄繞到他們身後。她舉起石子，將鋒利的石刃對向他們。她——

陷入掙扎。

該殺？還是該救？

殺光他們？還是救起來再殺？還是殺了再救？

要殺？還是要救？想殺，也想救。

她更想救。

「讓開！」

她推開男人跳下水，將快要溺死的人給救上岸。她拖著人趴在泥濘上喘氣，耳邊不斷聽著那兩名男人逐漸收斂的道謝。

他們凝視著她，她明白那眼神的意思。

男人們用石頭砸爛她的腿，然後合力拉開，侵犯她。

她掙扎，掙扎，再掙扎。卻怎樣也抵不過兩頭雄性野獸的攻勢，.何況第三人還加入他們了——所以她不再掙扎，轉過身，承受她已經習慣的屈辱。

一次又一次粗暴的推動，使她越發注意眼前凹凸不平的石塊。她，又一次想起自己為何心升殺意。然後她，又一次明白自己為何下不了手。

沈浸在自欺的善與虛偽的拯救，她，好滿足了。

可也正因為感到滿足，內心的悲苦與折磨，反而變得更為鮮明了。

於是，她再次陷入了無解的掙扎。

嗨，我是Moonrogu！一位奇幻小說家，你可以叫我村長。從2018年加入方格子並持續寫作至今，已累積數百篇極短篇小說創作以及三篇長篇奇幻小說的連載；而除了小說，我也寫我的寫作觀點，並發展成付費專題「奇幻寫作事」。如果喜歡我的文字，歡迎透過追蹤、訂閱，隨時follow最新的文章資訊！另外，誠摯邀請加入vocus Premium，閱讀我的Premium限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