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完《生命咖啡館》的你馬上打電話給「眾讀」,問他有沒有時出來見面聊聊,他說明天晚上可以到咖啡館,你期待明晚的聚會。也不斷思考書中的三個問題:「你為何在這裡?」「你害怕死亡嗎?」「你有實現自我嗎?」乍聽之下是三問,其實是一體三面,重點在於對「生命」的態度。你正處於一個想到改跑道的狀態,卻未又能下定決心,眾讀就推了這本薄薄的書給你,你今天拿到書,不用一個小時就讀完了,看完後很想找個人聊聊,腦海第一個浮現的人當然是薦書者眾讀。你很想聽聽眾讀的看法。
隔日晚上,你跟眾讀在咖啡面碰面。他看到你第一句就說:「看《生命咖啡館》當然要約在咖啡館。」你回答:「在哪裡都無所謂,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他說:「我比較想知道你看完當下的感受。」你說:「就覺得如果找到人生方向,三條問題都很容易回答。」他問:「你人生方向在哪裡呢?」你說:「我現在讀的是社會科學,高中也是文組的,可我想成為一名漫畫家,但我完全沒有畫畫的功底,也不見得有天份。」他問:「所以你在猶豫要不要放下現在的課業,跑去學漫畫。」你說:「這樣講也沒錯,可我不想坐這山,觀那山,更擔心轉去畫畫是不是好事。」他接著問:「所以你正在一條平坦,卻不太想繼續走的路上,對嗎?」你說:「這樣講也沒錯。」他說:「那換個角度來問第二條問題,如果你明天就要死了,你會想今天是繼續走社會科學的路,還是漫畫的路?」你說:「如果明天就要死的話,那當然是選畫畫。」他說:「那答案不就很明顯嗎?」
你說:「可是,我明天不見得會死,還有後天、大後天、一個月後、半年後、一年後……日子還是要過啊。」他說:「那用原問題問你,你會害怕死亡嗎?尤其是毫無先兆的那一種。」你說:「會怕啊,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啊,還沒交到女朋友,還沒結婚,還沒買到房子……」他接著說:「還沒試著去畫漫畫。」你停了下來。思考他說的話,口中念念有詞:「如果我選擇去學漫畫,是不是就不會害怕死亡呢?」他馬上回答:「不見得,我們還是會對死亡有恐懼,但遺憾會減少。」你馬上反駁:「如果學漫畫沒有成果,我該如何過生活?」
他說:「你記得書中漁翁與富翁的故事嗎?」你說:「這故事很老了,重點在於魚翁能靠釣魚過生活,我卻不確定啊。」他問:「你確定魚翁能靠釣魚過生活?」你說:「除非出現重大變故,不然魚翁一直都能掉到魚啊。也就是說,他明天釣不到魚的機率很低。生存與快樂,他能兼顧,但我們社會上不見得每個人都做到,做著一份不太喜歡的工作,然後把想做事情放到未來,就因為我們知道明天會死的機率不高。統計數字告訴我們,我們的預期命會越來越長,那些突然得癌症,出車禍大多是連續劇裡的劇情,現實裡很少發生。」眾讀說:「你的社會科學頭腦還不錯嘛。那你要怎麽兼顧生存與快樂?」你馬上說:「我就是想不通才約你出來的,你又把球丟回給我。」
他說:「那我問你,怎樣的『生存』對你來說是足夠?需要『五子登科』嗎?」你疑惑地問:「『五子登科』?哪五子啊?」他說:「銀子、房子、車子、妻子、兒子」你說:「我可沒有想到那麽遠的事。現在這個世代能養活自己已經很好了。」他說:「說多一點養活自己。」你說:「就吃衣住行都沒問題。平時可以去電影院看電影,去KTV唱歌,還有和朋友出來聊天,再加上每年可以出國旅遊一兩次吧。」他說:「這不只是你,更是很多人的生活寫照。可是你的生活裡怎麽沒有漫畫這回事?」經他這麽一說,你說:「對欸,如果我能在有錢養活自己的情況下,同時學著畫畫,應該可以吧?慢著,那你呢,你這個自由工作者怎麼養活自己?」他說:「就找客戶啊,還有幫人補習啊,就跟釣魚翁等著魚上鈎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釣到魚,但繼續做,總是有人回應的。」你說:「你強,能接受這麽浮動的收入,我應該不太行。」他說:「不過我換到滿足,我清楚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有更多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相對代價就是收入不高。這又跟第三條問題掛鈎,我有在實現自我,嚴格來說,我正在建構我所嚮往的自我。」
你聽著眾讀說「實現自我」「建構我所嚮往的自我」,一邊在想:「我理想中的自我是怎麼樣的呢?應該是一邊畫漫畫,一邊構思漫畫故事劇情,這都是你從漫畫中看來的,覺得漫畫能激勵人,所以才有想成為漫畫家的念頭。但你卻不能保證自己是否能為漫畫家。於是問眾讀:「如果到最後都沒有達成目標,又怎樣?」他說:「能怎樣?每個人都有夢想,不見得每個人都能夢想成真。運動員的最終夢想是拿到奧運金牌,可金牌的數量是有限,總有人拿不到,年齡一到,就不得不退役,奧運金牌從此與他們無緣。有誰能夠保證一定能得到奧運金牌?不說金牌,能進到奧運會已經很難了。這時要問,就算最後不能如願,是否依然無悔自己所選擇的路?」
「就算最後不能如願,是否依然無悔自己所選擇的路?」你思考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