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岩手縣大槌町的某座小花園裡,設有一台沒有連接電話線的電話,旁邊寫著這樣一段文字:
「風の電話は心で話します。静かに目を閉じ、耳を澄ましてください。風の音が又は浪の音が或いは小鳥のさえずりが聞こえたなら、あなたの想いを伝えてください」(風的電話是用心去撥打。靜靜地閉上雙眼、仔細聆聽。若你聽見了風、浪或者小鳥鳴叫的聲音,就請將思念傳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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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の電話》(想再聽見你)
今天是311東日本大地震10周年,想起去年看的一部電影,叫做《風の電話》(中譯:想再聽見你)。電影中出現的電話亭真實存在,設立在岩手縣大槌町。
這座電話亭設立的時間其實是在東日本大地震發生之前,據說是建造者想跟因病過世的表哥說說話而蓋的。大地震之後,這座電話亭的存在逐漸為人所知,許多失去至親的人們都來到這裡,抒發內心的想念。
「為什麼只有我活了下來?」
劇裡幾乎沒有台詞的女主角,在電話亭中說了這句話。不是,為什麼大家都離開了,而是,為什麼只有自己存活。這句台詞讓我不斷地想,存活著的人是幸運的嗎?
整部電影的鋪陳非常平緩,不打算賺人熱淚,但反而是那種無能為力的冷靜,讓人還是默默地流下眼淚。
▰▰▰〈こころフォト〉(心中的相本)
前幾天看到一個NHK的特輯〈こころフォト〉,蒐集了無數由民眾自由投稿的照片和文字,裡面都是寫給在此次災害中離世或至今行蹤不明的愛人們的思念。照片旁標註著該人物當時的年紀,有才出生幾個月的小寶寶、有正值青春年華的少男少女、有作為家庭中流砥柱的父親母親、也有八九十歲的爺爺奶奶,那麼多美好的家庭和回憶,就停留在那裡了。
覺得太過衝擊,無法仔細讀完全部,但印象很深刻的是,許多人都會寫到「期待與你再次相見」這樣的話語:
「いつか会える日を楽しみに。その日までみんな頑張るからね」(期待哪一天能夠再相見。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會加油的)
「家族の皆さんも再会の日を楽しみに待っていて下さいね」((已離去的)你們也請好好地等待,期待再會的那天)
「今度会う時たくさん話しようね」(下次見面時再好好地聊吧)
死後就能再見了,當死成為生的唯一期待,那是什麼樣的感受?我想失去過至親的人大概能夠體會,那種會因為死後就可以再相聚,而對死亡不再害怕甚至期待的心情。雖然比起這些家屬,我們的悲傷大概只有萬分之一。
▰▰▰ 記得
投稿當中,有許多人從好幾年前就開始持續投稿。我想那種無盡的思念是不會有止息的一天。但是,透過電話亭或相片投稿,這些思念或許就能夠成為活下去的力量。就像電話亭的建造者所說:
「人の心には自然治癒力がある。なぜ自分が悲しんでいるのか、電話ボックスで自問自答する。言葉にすることで心の欠けた部分を埋め、自分で自分をケアしている。人はそれぞれの物語を生きている。大切な人を失うことで途切れてしまった物語を、風の電話で自分自身と向き合い、新たな物語をつむぎ直してほしい」
(人心有自然治癒的能力。為何會如此悲傷呢?透過電話我們自問自答。將思緒化作話語,填補內心的缺口,自己為自己做治療。每個人都帶著各自的故事活著。希望人們能透過風的電話和自己面對面,重新編織因失去至親而被中斷的故事)
仍不明白這種大型災害究竟想教會我們什麼,有什麼東西是必須透過如此重大的犧牲才能學會?災區的復原看似還有漫漫長路,受傷的人也許不會有痊癒的一天,不是當事人的我們不可能真正感同身受,能做的也許就是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