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太喜歡劇中魔術師(每個人心中夢想的隱喻)設計,以及小孩過於誇張(但總是那樣無害)。也或許是因為我小時候是一個安靜的人吧
導演跟監製說不拍懷舊的劇集,意思應該是說,不要如《光陰的故事》、《寶島一村》那種憑弔過去美好記憶的感傷與浪漫的情懷。可是自己卻陷在一種政治懷舊的情緒當中。
《天橋上的魔術師》以一個舊時代的常民集合體包裝著政治性,在那個年代看似前衛的,述說著當時不可說的:性別、白色恐怖、原住民歧視等等議題,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出在於,只是一直不斷覆頌,我們當代已經覺得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你要跟我說老一輩的還是無法接受,是沒錯喔。我的意思是,必須對比當代新的媒介、媒體早就把,同志、變裝廦、白色恐怖、原住民等等都已經轉化成為一種「驕傲」,一種在資本主義資訊媒體的網絡怪獸下,無所不包的「新」。
本劇播出之後,網路討論不少爭議,說那個年代、場所到底是不是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我覺得這不是重點,因為戲劇的藝術不是服務於轉型正義史實的正確性與客觀性,藝術有別歷史轉型正義的另一種良善,甚至是無害的虛無描述等等之類。問題是出在於,電視戲劇構成的材料,包含情節、表演、物件、空間等,絲毫無法溢出於政治意識形態的「保守」,或說材料成就了那個堪稱「自由」的意識形態,藝術像是另一種 「自由派」的宣傳工具。
那麼當代性,要如何降臨於,翻拍80年代的事實,這個早就無關原著,只剩下一個中華商場的建築物,這個符號性的指稱?那或許並非只是符號性那麼簡單, 而是關乎物件背後的龐雜歷史,如同看到中華商場的原型,想到了包浩斯(Bauhaus),想到了現代主義,想到了美援等等如何影響著當時民生的美感。
第三集,西裝的男子氣概認同,與鏡面反射的運用,碰觸的性別曖昧遊移
又舉一個訂做衣服的商店與物件故事,說到這裡,也不是完全否定《天橋上的魔術師》在材料的故事中的努力,如第三集,西裝的男子氣概認同,與鏡面反射的運用,碰觸的性別曖昧遊移,只是整個看下來是在為「同志平權」的意識形態做的熱身。
舉一些例子,由Steve McQuee執導,英國電視劇《
小斧頭》,企圖再現、再敘述西印度裔英國人冷門,或隱去的歷史,在那個亟欲平反的姿態,與再三強調的政治正確中,一付老子就是要跟你說那個年代黑人被嚴重歧視欺負這件事情。McQueen利用過往年代的黑人的服裝、語言等等殊異(至少台灣的我看來是十分奇特且精彩的),展現出了在劇本與表演的激烈(對抗)之處。
第七集,點媽孫淑媚,大家都稱讚的精采演出。看似迷幻視覺,現實夢境交錯,用了一整集,只是在描述:媽媽如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跟兒子裝扮女性的夢想達到了和解。
總覺得《天橋上的魔術師》的「表現」在台灣電視過於「前衛」,但在電影中有點古早味?或許更解放一點,早就沒有分什麼電視跟電影,反正就是一種影像敘事。這樣來看第七集看似迷幻視覺,現實夢境交錯,用了一整集,只是在描述:媽媽如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跟兒子裝扮女性的夢想達到了和解。加上看似新穎的概念,觀音由男變成女的象徵,把宗狂歡慶典,與同志遊行的結合。但只要查一下資料,就會知道,觀音從男生變女生,是因為印度傳到中國,當時的唐代描繪神明的美學習慣,這點跟劇中強調的性別認同,並沒有太多關連的…
或許同樣的時空背景與政治性,自己會偏好《
幸福路上》這部動畫,政治權利的抗爭不該是主要的訴求,而是描寫一般老百姓的庸庸碌碌,刻意把那些壓迫理所當然地隱藏,反而透露更多的不可說的恐怖(如此反而說了更多)。
再舉一例,《幸福綠皮書》這部主要強調黑人在過去某個年代被歧視的電影,也是意識形態先行的電影,但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電影中尊貴的黑人主角,不擅長「處理事情」,反而如混混、無賴般的白人熟悉「社會事」,協助黑人度過難關。對我而言,對黑人總是在街頭討生活,白人總是驕貴的刻板印象,反而有一種錯置的階級感。如同《天橋上的魔術師》被霸凌的同性戀,呈現可憐,與霸凌者的可惡這樣理所當然。試想,如果混混老大反而是同志,那樣倒錯,可能具有某種趣味與創造性…
最後,忽然想到之前在寫下土耳其電影
《冬日甦醒》的觀影心得,剛好截錄了台南藝術大學造型研究所顧世勇老師,很久以前在藝評人/ 美術學院老師簡子傑臉書貼文下的留言,就只是在思考政治的懷舊性這個脈絡時候,想到了這段話,並附錄在文章後面(裡面說的,並不是指《天橋上的魔術師》,而是做為一個脈絡上的提醒)
(前文略)…愛政治勝於愛藝術。當然我們不能否認今天的藝術家對社會所投以的關注及其所扮演的積極作為是極為重要的,因此,相應於現實的「政治性」也是必然的,但相較於現實中的政治,藝術家的「政治藝術」如何發揮它所不能被替代的創造力,這才是我們所關心的,換句話說;「政治藝術」的創造力能使人從沉重的政治現實中給出一股「輕」的質地及清新的活力,而「藝術的政治化」作品(如果它還是作品)則仍舊陷溺在政治現實的沉重沼泥裡,在已知的意識形態中同語反覆,令人感到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