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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傳(四十)探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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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亮出法術的藍光時,竹林周遭響起一陣陣野獸嚎叫聲,似乎是被這道藍光觸發了,竹林裡顯現出一道道黑影,竄來奔去,擾嚷不休。

「快把那光滅了!」朱厭象急急說道:「這裡有許多夜行動物出沒,他們被你的光嚇著了!」

「可是,這裡太暗了,我會絆倒。」子元嘟噥著,頗為惋惜的收起手指,四周瞬間被黑暗吞噬。

「有貴客來,當然要掌燈囉!」一道清麗的女聲從林中響起,隨著聲音飄來,還有一道柔和的黃色光芒亮起。那光的四周被罩上了罩子,所以只有腳下一片暈黃,上半部仍隱在黑暗中。

「小女子迎接來遲,還請貴客見諒。」那聲音的主人走得好快,原先聲音聽起來還在前方路的盡頭,等到「見諒」二字出口,那團黃光已經站在眼前三公尺處了。

子元看不清提著燈籠的人,卻清清楚楚看見一雙紫色繡花鞋和一截淡紫長裙的裙擺,漂浮在眼前草地上。

離地三寸,那是魂魄站立的高度。

「這個地球的荒原可真熱鬧,連魂魄也有!」子元心想,仍然笑得燦爛,那女子雖然面目隱在暗中,但也不禁羞紅了臉;身為魂魄、又在青龍王身邊工作,很難得能看見這麼陽光燦燦的笑靨,尤其是那笑臉是對著自己而來。

「這位就是『子元』先生了吧?我叫小紫,請先生跟我來。」小紫輕輕一福,算是對他的燦爛笑容回了禮,然後便掌著燈在前方帶路。說也奇怪,剛才子元隨手亮燈引起的騷動,一直沒有平息,但當小紫手上的燈籠向上稍微提了提、四面虛虛環了一圈,黃光所到處,卻再也沒有半點聲響躁動。

就這樣,竹林恢復平靜,只剩輕淺流水聲滑過,一行人藉著只堪照亮腳下的黃光,走近竹林的小茅屋。

小紫伸出手來在茅屋竹門上扣了扣,聽到一句醇厚低沉的男聲響起:「進來。」,便即躬身退下;臨去前,她一甩衣袖、熄掉了手中的燈籠,目光在晦暗中掃了一眼子元,好似沒事人一般,子元卻感受到了那目光的灼熱。

朱厭象為子元開了門,讓子元先進去,然後才跟朱厭鶯兩個幻化為人形,跟在後頭。

沒辦法,這是青龍王的規矩:進他的茅屋,就得變身為人類。

「子元,一路上辛苦了,荒原檢查站沒有為難你吧?」青龍王單獨一人,儒服長衫,坐在竹椅上、竹桌前放著一盞油燈、四隻竹杯、和一個胖肚子陶壺。

朱厭象立刻趨前,為四隻竹杯倒上茶水;朱厭鶯倒是不客氣,隨著子元一同落坐、隨手為桌前的每個人遞上一杯茶。

子元大致把來到荒原後所遇之事說了一遍,青龍王微笑聽著,耳邊同時響起朱厭象用意念傳來的報告,算是為子元的描述下了註腳。

「聽說你還會一招『空間摺疊術』?我想見識一下,能否請你示範?」青龍王說道。

「可以啊!但是我們要找個目的地……要去哪裡呢?」對荒原,完全一個陌生之地,子元可不想一下子誤入了什麼虎狼之地。

「那就帶我們去你今晚休息的地方吧!『荒原大飯店』。」青龍王回應道。

「呃,順便說一下,我這空間摺疊術帶的人有限,最好不要超過三人,尤其是在荒原上,我的法力不太能補充……」子元遲疑的看了看朱厭兄妹。

朱厭象趁這機會,站起來對著青龍王一躬身抱拳,說道:「青龍王,我們兄妹任務完成,這回向您覆命之後,真的要好好休養一陣子了,不如就此告辭吧!」

青龍王點點頭說:「也好,你們回朱厭族看一看吧!也許朱厭族有用的著你們兄妹的地方呢!」

聽了這語帶玄機的話,朱厭象拉著朱厭鶯一離開茅屋,就恢復了真身、提氣飛在空中狂奔,「朱厭族?又有事了?」朱厭象忐忑著飛進大山之中。

眼看著朱厭兄妹匆匆離去,青龍王站起身來,說道:「我也該帶你去休息了,子元,要煩勞你施展『空間摺疊術』,順便讓我開個眼界吧!」說著,就把荒原大飯店的詳細位置、精準距離告訴子元。

只見子元喃喃自語默念了一下,隨手畫起一個大圓,依然是黝黑的大洞出現在面前,子元一身當先鑽進洞裡、青龍王也迅速跟上。

就那麼一跨步的功夫,兩人進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理石打造的地板光可鑑人、頭頂上繁複層疊華麗麗的水晶吊燈閃閃發光、四散在大廳周圍的真皮沙發無聲地發出邀請,有那麼兩人身穿三件頭西裝帶著渾身酒氣、半坐半躺在沙發上假寐,大廳後方左右兩道華麗的鏤空扶梯向上延伸,扶梯如環形手臂包圍一座深黑得發亮的櫃台,男男女女在櫃檯前、樓梯上、大廳中談笑風生。空氣中飄盪著輕柔音樂聲、伴隨著來來去去的輕微喧嘩聲……這些,都在兩個人影從憑空冒出的黑洞裡站出來那一剎間、凍結了。

「原來是青龍王駕臨,真是稀客啊!」樓梯上一個身穿銀白色滾紅邊高衩旗袍、長髮挽起頭上斜插著一隻金步搖的女子,首先冒出了招呼聲。

青龍王一身青色長衫、腳踏白底龍紋皂靴、腰間配著一塊陽綠色龍頭玉牌,白色絲絛隨著他微旋的身軀打轉:「寅夜來訪,事起突然,驚擾了各位,還請包涵!」他一拱手,對著大廳眾人團團做了個揖,面如春風。

眾人眼見青龍王打躬作揖,驚得身子一閃,許多人選擇避開不受這一禮___青龍王啊,荒原之主,他們承受不起。

但也因著這一揖,大廳又恢復了生氣,眾人的歡聲笑語壓低許多,成了竊竊私語,說的,無非是「青龍王真有風度」、「他身旁的少年人看來好陽光」、「虧我們九尾狐自以為秀美俊逸,原來根本追不上人家的顏值!」……看著青龍王和子元兩人自帶光環的站在那兒,驚艷者有之、欣羨者有之、更多的是自慚形穢。

「青龍王大駕光臨小店,不知有何吩咐?」正在楞神的子元,被眼前一個蒼老沉穩的聲音拉回心神,他才暗暗驚詫:這些人模人樣的「人類」,竟然有惑人心神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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