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叉人生觀察-014】幸福並非人生的目的地

照顧學齡前的孩子其實不難，最基本就是滿足他們三件事：吃、睡、玩。身為一個主要照顧者，我長期苦於吾家女兒經常吃不好也睡不好，如果吃得好、睡得好那是賺到，但我心裡也不會高興太久，因為那畢竟不是常態。因此，我總是在吃、睡這兩項工作完成之後，就提不起勁來繼續做第三項工作了。

「媽媽陪我玩！」
「喔⋯⋯去找爸爸。」

你可以說我不負責任，但我跟她之間總是這樣對話。

昨天下午，枕邊人為了某場演出到淡水排練，於是我有了一個「機會」，自己帶著女兒到淡水老街去走走（天啊）。我心裡有些興奮，但更多的是不安，一路上對她耳提面命：老街人潮擁擠，千萬不可像平常那樣突然跑給我追、叫了又不會回來喔！她聽了連忙點頭說好，因為此行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就是尋找她心心念念的土耳其冰淇淋。

把車停妥之後，我們手牽著手走到老街，沿著淡水河散步，不久就找到了冰店。她快樂地被冰店老闆玩弄之後得到了冰淇淋，然後跟著我一起坐在河邊，享受這簡單的片刻。當時雖然沒有下雨、溫度也十分宜人，但天空霧濛濛的，雲層阻擋了我期待的金色陽光，其實天氣並不算好，只是自己實在很久沒有像這樣什麼都不做，手裡捧著小吃而不是滑著手機，眼裡欣賞著人來人往而不是追劇，身邊坐著一個安靜吃冰的幼兒而不是囉哩囉嗦的孩子——我突然覺得，非常幸福。

「欸，我覺得現在好幸福喔。」

女兒忙著吃，沒有馬上回答我，但她用那張嘴邊沾了點冰淇淋的小臉，轉頭對我綻放一朵非常滿足的笑，彷彿在對我說：

「對呀，好幸福喔。」

我驚喜地發現，只不過是花了點小錢買個冰坐在河邊吃，竟然就能獲得一個如此值得紀念的美妙瞬間！多麼幸福。

＊

你覺得「幸福」是什麼？或者說，它應該是什麼樣子？總有人說「幸福是比較來的」，如果訪問一百個人「幸福是什麼」，可能每個人都會提出一百個以上的答案，這些合計超過一萬種的幸福提案，沒有是非對錯、更無高下之分，它們都是回答者當下的正確答案。

而我的其中一個幸福提案，其實就是像這天下午，偶爾在忙碌之餘走出框外，讓孩子吃一點違禁品、做一些平時不做的瑣事，與她共同創造一段高品質的相處與對談。之所以感覺幸福，只是因為當時我們真的沒別的，只擁有彼此，看似什麼都沒有，其實我們什麼都有了。

玩了一整天，女兒到了晚上已然精疲力盡。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我聽見她微弱地在後座喊了一聲：

「媽媽。」
「什麼事？」

「I love you.」
「我也愛妳。」

下一秒，我發現她沉沉睡去，徒留一位在副駕駛座上，一整天都被淡化處理（？）的父親暗自垂淚。這似乎有點殘忍，但在那個瞬間，我再度覺得幸福破表。

你的幸福提案是什麼？也許是一種生活風格、一種精神狀態，當然也可能是日復一日的無聊小事堆疊成的平凡生活。電影《靈魂急轉彎》裡有句話這麼說的：

"A spark is your meanings of life, your passions, your purposes, isn't a soul's purpose.”
「『火花』是活著的熱情，不是活著的目的。」

就像這句充滿哲理的話一樣，幸福或許並非人生的目的地，而是我們看待生活的態度。只要你覺得幸福，那你就擁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