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篇 獵物 14.6

更新於 2021/05/15閱讀時間約 22 分鐘
  「監護者!」鐵焊吶喊。「爬者和偶人,像我們討論的!在維多利亞周圍列隊!」
  他的話語打破這場面壓制在遠璟與剪彈身上的魔咒。在某個程度上,看見這麼少位監護者有在這裡,很令人驚訝。勝利小子不在視野中,戰車也不在,吊擋鐘處在他的超能力效力之下。暗影潛行者、神盾、豪俠還有恫巖,不是死了就是離開了。
  最後那位,也許算是他們隊內的成員——榮耀女孩——被爬者的酸液活活吞沒。
  遠璟和剪彈移到鐵焊的正後方兩側。那隊人馬擋住了爬者對榮耀女孩的視線。
  民軍小姐以一連串短命令和手勢,引導著成年組英雄。極光和擊襲領在前頭,民軍小姐、稜女、威揚則跟在後方,顯然瞄準要到爬者側翼、拉近他們與偶人之間的距離。
  爬者噴了口唾沫,遠璟用能力將唾沫飛行距離減到十分之一。爬者一躍,她就把爬者與所有其他人之間的距離拉大,就讓他站在一片空地上。
剪彈一發弩箭射進爬者體內。弩箭刺穿他的臉,卡在那。我在對此不怎麼驚訝——我還見過她用巨大針箭插入利魔維坦呢。爬者臉的傷口周圍冒泡,拒絕異物。幾乎無可察覺,但弩箭已經開始滑出。
  爬找以喉頭低沉的笑聲,嘲笑著他們。他正享受在其中?他是受虐狂,也已經不常見到能傷害他的事物了。
  民軍小姐迅速以火箭砲打斷他的洋洋得意。爬者抵抗爆炸衝勁時,爪子深埋入地板。她用超能力重新裝填火箭筒,再次射爬者、將他原地拔起。威揚全力吼聲,將爬者吹飛到剛才遠璟製造的空地。遠璟則再加大那裡的距離。
  稜女和電擊追趕偶人。稜女將自己分成三個複製體,防火衣覆蓋了全身,她在電擊用超能力穿過大段距離與偶人互毆時圍近偶人。我只稍稍聽過稜女,因為她是以紐約為基地,但看到她行動,讓我想起稜女都如何戰鬥。
  稜女是自體複製能力者,總是製造出另外兩個版本的自己,但是其中仍有些細節。只要一個複製體還活著,不管其他兩個發生什麼事,她都會存活,但複製體無法持久。她能藉由消耗複製體來強化自己。
  這使她成為電擊的高效夥伴。兩人風格都建立在接續行動的準備上。稜女會形構出自己的複製體,散開她們而讓電擊進攻,之後她在閃光之中,將複製體拉入自己、施放決定性打擊。
  偶人在守著陣地。在偶人癱軟、彎曲身體時,確實打中的攻擊就幾乎沒有效果。他像在遵守著古諺——柔柳隨颶風彎腰而結實橡木傾倒。就連電擊的超高速移動,他都會迅速利用那過高的踢擊或瞄準要踹倒他雙腳的掃堂腿。偶人躲過前者踢擊而跳過後者,接著用抓鈎手將自己搬到遠處。
  偶人成功靠近、砍倒稜女的兩個複製體,接著手指向她第三個真身,手臂底部伸出刀刃,宛如魚叉般發射手臂。電擊用完充能,在那條手臂在擊中目標、幹掉那位女英雄前及時掃開。
  熊女、威揚和擊襲都和爬者處於濃烈戰火中,民軍小姐和剪彈則從一段距離外協助他們。熊女創造出約略有熊形的力場,一次製造兩隻。鐵焊佇立,防衛著那兩位監護者的女性成員。每過一秒,榮耀女孩的狀況看起來都在惡化。
  「鐵焊!」我吼道,冒險讓甲蟲拉低,盡可能靠近底下的熱煙。「我能幹嘛?」
  「扔炸彈到偶人身上!」他吼著。
  「炸彈沒了!」我回答。
  「那就離開!少一個我們得保護的人!前線太薄了!」
  鐵焊半轉身往後瞥向榮耀女孩,我能看到他發現榮耀女孩有多糟糕時,表情轉變。她已觸及,我們得放她去死的程度。肌肉壞死的星點多到我能看到她的內臟。若那些發紅處顯示出任何跡象,就會是酸性已延伸到重要器官。
  「妳走時把維多利亞和神隱撤離!」
  撤離。上次我確認體重,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我有一百一十八磅。加上裝備、假面服,也許增加到一百二十磅。我懷疑,這隻甲蟲在我增加十磅後就載不動我了。我該怎麼帶走比我更重的人,再加上我自己呢?
  也許我不必如此。
  得跳出框架思考。我如果能把她從這裡帶走,如果甲蟲能載她,我就能把它遙控到愛咪那裡。這兩個「如果」是滿巨大的。不行,我沒辦法將希望擺在假設上。
  我看到神隱在自己身上使用超能力。他幾乎無法爬行,但仍將自己包圍在黑暗的幾何圖形裡,在圖形濃縮成一個點時消失。他將自己挪移出這個次元。我不確定那是不是無法回頭的旅程,或是要稍作歇息。
  但他使用超能力,就給了我另一個點子。榮耀女孩也有超能力啊。
  「她能飛嗎?」我吼道。
  「什麼?」鐵焊問。他抬頭看向我,之後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回到戰鬥上面。他的身體緊繃,準備在爬者一衝向隊友時就行動。
  「問她能不能飛!」
  「她沒反應了!」
  「問啊!」
  他轉身對那位超能女英雄說了我聽不見的東西。
  假如她有回應,我也沒聽見。
  鐵焊將手臂伸向兩旁,延伸出十呎,接著延伸到十五呎,接著是三十呎。他用雙臂兩端接觸榮耀女孩,將尖端弄彎、繞住她的身體。
  「等!」我說。
  他抬頭瞥向我,接著轉向爬者。那個反派對擊襲噴唾沫,鐵焊滑過地板、避開噴沫。爬者利用防衛線空隙,大步衝逃向遠璟和剪彈。遠璟增加了距離,但沒像爬者穿越時那樣快速。
  鐵焊在壓力下,選擇優先保護自己的隊友,無視我想思考的時間請求。他扭轉全身,將榮耀女孩搬上空中,像投石機似地把她拋向我。
  我轉換方向好讓我準備好接住她。我沒有試圖將雙手抱住她,而像在空中一同奔馳般,順著她划過空中的弧線移動。這只給了我一、兩秒鐘決定要抓住她哪個部位。我不想在讓身上沾到酸液。
  我抓住看起來安全的兩個地方:她無損的假面服底部和她的頭髮。我向後拉扯,拉著她頭尾兩邊,但是甲蟲無法提供必要的浮力。
  她因疼痛毫無生氣,又想掙脫我抓住的部位。我頓時想到她會不會,用那能捻碎石頭的拳擊打中我或甲蟲。更糟的是,假如她抓住我,我就無法退開,會與她一同筆直落到地面。
  「飛啊!」我尖吼出那句話。「榮耀女孩,拉高!」
  她臉一邊被溶解了,雙眼全毀,耳朵和頭周圍部分都是團血肉模糊。我懷疑她根本聽不見我。
  我被往下拖了。我有多久才得要決定放手呢?這會讓她墜落進那燃燒的城市街道。也許力場會保護榮耀女孩,但酸液在持續侵蝕她,直到腐蝕掉重要器官前她都用不了力場吧。榮耀女孩會緩慢而痛苦地,死去。燒死對她來說幾乎是憐憫。
  「拉高!飛起來!」我吼道。
  榮耀女孩開始拉升。我抓住機會放開她頭髮,抓住她那隻沒覆蓋在酸液裡的手。我拉著她的手,而她就跟著我的領導。
  我們移動到我的甲蟲能有的速度。我知道她能飛更快,我認為自己若能管理好導航,就會強迫她推進我和甲蟲。我們一起飛過一隻,我認為是創使的紅麟無翼龍,創使正艱難地踩過火焰,走向戰鬥地點。
  我的甲蟲需要個名字。得有更好稱呼它的方式。赫克力士長戟大兜蟲,卻是更大,巨型蟲。我想到赫克力士的神話——赫克力士曾經借取那扛起世界的巨人的重擔。阿特力士。
  「來啊,阿特力士。」我催促他:「快點啊。」
  我知道他絕對聽不懂我,跟他說話感覺很蠢。而或許,我是在對自己說話。
  我們找到了我的隊伍,仍在那區域邊緣清開一條道路。他們所有人都在走路,狗兒們在周圍形成隊形,母狗則與雜種留守在後方遠處。
  我落地。榮耀女孩沒有力氣站立,像破爛的娃娃般倒下。
  「我老天!」攝政在看見那個傷害程度時說道。
  愛咪臉色白得像紙張。
  「治好她!別碰到酸液打中的位置。」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爬者口水噴在她身上,弄掉了她的力場。快啊!治好妳姐!
  愛咪踉蹌走向前,朝維多利亞伸出手。
  「不。」維多利亞咕噥道。
  「妳快死了。」戰慄說。
  「不。」維多利亞重複著說。「不要⋯⋯」
  維多利亞劇烈咳嗽的同一口氣又咕噥著,根本沒想要糾正自己。
  「還是治好她吧。」媘蜜說。
  維多利亞揮出她好的那隻手,砸進人行道。拳頭衝擊之處打裂出蛛網型裂痕。她咳了一聲。「不。」
  「如果她打中我,就會殺死我的。」愛咪說。
  「好吧。」媘蜜說。「如果她不想要幫助,妳就不該幫她。」
  「她思緒不清晰了。我要⋯⋯」
  「那沒差啊。」媘蜜說。
  愛咪搖了搖頭,壓過媘蜜:「她感情一直都很豐盛,熱情、毫無拘束,她在把這個新的感情轉向仇恨,因為仇恨是最接近那東西的情感了。」
  「新的感情?」攝政問。「妳是說妳精神強暴她了。」
  愛咪看起來像一巴掌甩過她臉龐。我並不驚訝,但聽到有人大聲說出來,還是很令人不安。
  「認真的?」淘氣鬼將所有其他人都感到的狐疑,說了出來。
  「那是場意外。」愛咪說。
  「妳怎麼不小心精神強暴人啊?」淘氣鬼問。
  「夠了。」媘蜜插進來說。「維多利亞,聽著,我要把消毒過的水澆在妳身上,希望把酸液沖走,好嗎?我不知道我們能怎樣幫妳了。我知道妳看不見,所以別在澆水時太驚訝喔。」
  維多利亞稍微轉頭,但沒有回應。
  「好。」媘蜜說。她手裡沒有水瓶。媘蜜反而抓起了愛咪,把她塞到榮耀女孩的方向。愛咪看向媘蜜震驚恐懼,而媘蜜只說出「動手」的嘴型。
  愛咪跪在她姐旁邊,碰觸她姐的手。榮耀女孩就像被電擊打中般拱起,接著癱軟。她被麻痹,無能抵抗。
  「我很抱歉。」愛咪說。「真的、真的很抱歉。喔我的天啊,這真的很糟糕。」
  我們其他人都沒說話。
  「我沒、沒辦法搞懂這個毒液是什麼。我沒辦法碰它來看看是不是有機物,呃,我只能看到它在做的事情。至少有部分是酶。毒在她的細胞裡變質、用副產品建造更多酶,副作用是分解脂肪,媽的。喔天啊,還有更多東西。浸泡著酶的液體是某種酸液。」
  「妳可以修好她嗎?」媘蜜問道。
  「有好多事情要做。」愛咪咕噥著說:「得要用某種生理性副產品來反制酸性,要阻止分解酶,不讓她全身液化,還要修補傷害。得做出個防火牆防止毒液散播,把毒液拿去自我增值的蛋白質抽回來。沒有足夠的身體組織給我必需的所有東西,這樣就治不好她了。」
  「可以之後再治好她的身體和所有傷處。」媘蜜就像在安慰愛咪似地,說道。「現在,讓她維持性命,然後修好妳對她腦子做的事。」
  「那件事以外就已經有夠多東西要憂心控管了啊。」愛咪嗓音裡有一抹拚命。
  「這和其他事情一樣重要。我之前說過,如果妳不現在做⋯⋯」
  「閉嘴。」愛咪厲聲說。「我需要專注。」
  我們看著她工作。分解過程開始緩下,接著治癒。她的傷口沒有癒合,而是破爛的血肉的爛黑邊緣轉為血紅。
  「妳還要回去嗎?」媘蜜問了我。
  我搖了搖頭,瞥向那火焰在雲朵上輝映的橘色微光。「沒什麼我能做的了。太多火焰,剋掉我的能力,對阿特力士來說也很危險。」
  「阿特力士。我喜歡這名字。」
  我聳肩。
  我轉向愛咪。「妳想要我帶蟲子過來嗎?蛆會吃掉死組織,那可能會很有幫助,如果⋯⋯」
  「不了。我能處理這一點。」
  「也許我能把更多無用的蟲子拿來,像妳用來製造阿特力士的那些,當作生鮮材料。」
  愛咪轉頭給我一道不可置信的眼神。
  「妳說妳沒有足夠多組織,傷處沒辦法拼湊回來。如果妳想湊成止血墊布⋯⋯」我聲音變小。
  「不錯欸。」攝政說。「她會變成人類蜘蛛混種。在精神強暴的傷痛上增加更多污辱。」
  我能看到愛咪緊繃起來。
  「那不是我要說的事。」我告訴他。「愛咪在說生物酶正在分解蛋白質還有其他東西。蟲子也有蛋白質、維他命、卡路里⋯⋯」
  「妳知道這種事情,有一點點讓我驚訝。」戰慄評論道。他雙眼沒從愛咪和榮耀女孩身上離開。
  「我的能力有告訴我一點。」我說:「我也在佔領地盤後讀了點書,試著研究其他東西。我這個想法有點漫無目的,但如果缺乏食物,我就能讓我的人吃蟲。」
  淘氣鬼發出作嘔聲音。
  「哇。」攝政說。「妳瞧,妳剛剛推薦萬癒把榮耀女孩變成蟲子改造人,就讓我認為妳很扭曲詭異了,妳現在又想把蟲子喂給不是敵人的人,讓我認為妳很詭異,也很怪異呢。」
  「那就只是個點子啊。」我說,也許是比應表現得還更多了防衛性:「蟲子很營養欸。全世界都有人在吃蟲。」
  「吃過嗎?」戰慄問。
  我搖了搖頭:「但我若決定要執行這個計畫,我就會先嘗試。」
  「拜託了。」愛咪打斷。「妳可以嗎?」
  我轉向她。在其他人接連質問後,我花了一秒才察覺到她的意思。
  「是啊,當然了。」我告訴她。我開始將蟲群喚來這裡。我已經耗盡附近區域的大部分蟲子,我還沒呼喚來的蟲則已經埋進地面狹縫深處還有最為棘手的區域,將它們帶來我這裡,非常沒效率又很耗費時間,我就把它們留在原處了。
  是有花了點時間才把蟲子帶到這區域。
  「戰場情況如何?」戰慄問。
  「英雄們看起來有在撐著,但我不知道戰況會有什麼結果。」我說。我看向碎歌鳥,她漂浮在我們頭上。「我們是能用上她。」
  「如果她離我太遠,就別太相信我的控制力。」攝政說。
  我做了個表情。「是呢。但是她能載你?」
  「她之前差點扔掉我欸。要抱住人是滿困難的,沒有地面這種支撐點就特別困難了。」
  第一群蟲子抵達愛咪前方。她開始分解它們、構成養分,壓上榮耀女孩的腹部。愛咪舉起手的時候,蟲子就消失。她一隻手聚集起更多蟲子而把一隻手維持在榮耀女孩身上。
  數分鐘過去,愛咪才站起來,將血淋淋的雙手抹過褲子。「做完我能做的事了。」
  榮耀女孩看起來不像「沒事」。疤痕潦草蔓爬過她的身體,怒貌賁張,也被酸液和火焰的燒傷所纏繞。她血肉溶解的那塊皮膚很是嶄新,也如此細薄延展到透明,幾乎沒有體脂肪覆蓋上她的皮膚和肌肉。
  「把她修好。」媘蜜說。「妳知道妳對她做的事,妳也知道那是錯的,修正之後就離開吧。」
  「做不到啊。」愛咪搖了搖頭:「我說自己已經做完能做的事,可是也沒有其他地方是我可以修補的了。我從蟲子做出的部位,都需要用真正的血肉來替補。」
  「那是她的決定。妳救了她一命,做得很好,可是仍需要讓她來決定。」
  「妳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妳是壞人啊。」
  「喔對啊。」媘蜜乾巴巴地回應:「我很邪惡,對吧?也許我說,某件事情很糟糕很錯謬,也許就有更多理由聽我的話了吧?」
  愛咪搖了搖頭:「她需要吃東西,我也需要休息。我能加速她的消化,像我分解掉她體內的蟲子一樣。可是我若要給她所有必需品的話,就要非常多材料,也會消耗很多食物。我一個晚上,就能把她變正常了。」
  媘蜜聳肩:「也行。那就先解除妳之前做的事吧。」
  「如果她揍我,不讓我弄完的話⋯⋯」
  「那也是她的選擇。」媘蜜重複說。
  「不是啊!那、那才不是她。那是我改造的部分,或是修改的餘波在決定。就算我移除掉那之後連結的所有神經元,也有更多混合情感和賀爾蒙平衡。她將情感轉到憤怒,而不是⋯⋯而不是愛情。」
  愛情。其中的含意糟糕透頂。那是碎心漢會幹的事。
  愛咪雙手抱緊自己的身體。她眼中帶著淚光。
  「妳現在需要修好她的精神。是為了妳自己,而不是為了她。也許等到她可以再次清楚思考,在那之後的日子裡原諒妳。」媘蜜說。「也許那之後她才能靠近妳,妳們兩能重新互動,妳還要重建過去數個月或數年的信任,然後妳在她許可時,才能修好她的身體。」
  「或者我能現在就修好她,解除我做過的事情然後永遠離開,因為我不值得被原諒然後她也不會想像這樣生活因為、因為這是犯的錯,搞砸了她的專注或讓她過度好鬥或⋯⋯」
  「不是那樣的。」我說。「她沒有時間反應。我有在看。爬者造成的傷害不是妳的錯。」
  「那沒差啊。如果她有睡夠,如果她的情緒狀態良好的話,應該能更快反應的。」
  「愛咪⋯⋯」我開口說。
  她搖頭如此劇烈,我說到一半便停下來。「我幾乎可以感覺這麽做是對的。我把東西弄好,之後我就離開。」
  愛咪彎下腰碰觸她姊姊。榮耀女孩被喚醒、坐了起來。愛咪幫助她站立。
  「妳是在自欺欺人。」媘秘說。「而且妳也在讓事態惡化。」
  「就、我就只是想讓她滿足啊。我可以接受她不原諒我。不論如何我也不值得被原諒。我就做這件事,我之後會去到某個自己能有用的地方。我沒多加利用自己和超能力,是因為規則和剝削超能力少年的法規。我不是投靠政府就是完全不工作吧,我不想去找政府,他們叫把我弄出武器。也是因為我需要和家人在一起。」
  愛咪微笑,那神情卻並不開心。「我把退路燒了。但我現在也十六歲了。我能在其他地方找工作,開始用超能力真正作出改變。」
  「然後妳為家人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這個?在妳姐已經因為妳攻擊她、亂搞她腦袋,把她弄到抓狂,然後還要催眠你姐?」媘蜜問。
  「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是要修好她。」
  「為了目標不擇手段。」我稍稍向前走近。「相信我,我走過那條路。我不推薦妳走下去。」
  「妳又不懂。」
  「妳不久之前才承認妳搞不懂自己需要做什麼才能做出正確的事?妳還要求我做決定。」
  「因為妳有在危險狀態處理道德抉擇的經驗,而我根本沒辦法在那種情況裡清楚思考。」愛咪說。她嗓音有一點堅強起來了:「可是我印象中,妳在家庭的事上,就沒有同樣專業了。」
  我想起我爸,他的身影在我內心中座落得足夠沈重到,我無法想出明確回應。
  戰慄為我想好了。「妳就很專業呢。」
  「我想改正這件事啊!」愛咪拉高嗓音。「為什麼你們要拿這件事來吵?為什麼你們會在意啊?」
  媘蜜聳肩。「我和戰慄、母狗和攝政都談過。我們在考慮要給妳隊上的位置。」
  我在驚訝之中看向媘蜜。也瞥向母狗。連她也談過了?
  愛咪怒目皺眉:「就好像妳真的會這麼做。你們真是偽善。攝政一直都會控制人們的心智啊!」
  「攝政會控制怪物,控制那些壞人。」我說。
  「利用壞人來達到自私的目的。」
  「妳在做的事也很自私。」媘蜜打斷她。「妳以為自己是為了她才這麼做,但妳是為了安慰自己的罪疚感才行動。」
  「才不是。」愛咪說道,彷彿事情因她這麼說便會如此。
  愛咪瞥向我。「謝謝妳把她帶來讓我幫助她。呃。我沒有要惡意陷害妳,所以妳應該要知道,我沒有給我設計的任何一隻蟲子弄出消化系統。它們會在一週之後餓死,但屠宰場到時候也都走了。他們若還沒走,我們不論如何都死定了,不是嗎?」
  我低頭看向阿特力士,接著看向愛咪。我握緊雙拳。「我是要用蟲子幫助人啊。」
  「現在,是這樣沒錯。未來呢?我沒辦法確定。所以我給它們加了時間限制。我們走吧,維多利亞。」
  「喂!」我吼道。蟲群在我周圍擾動,而那兩人轉身離開。
  「不行。」媘蜜說道,將一隻手放到我肩膀上。
  「但她⋯⋯」
  「她思緒不清晰了。我們都曾經那樣混亂。妳不想開戰的。我們要專注在其他敵人上,不用樹立更多敵人。」
  我不爽到想要揍人。我甚至連清楚表達自己如此生氣的全部原因,都辦不到。我特意友善對待愛咪、同理她、拯救她姊姊,更救了她倆性命。而就是她回報我的方式?甩了一巴掌,最後如此盡可能公然表現她對我的不信任?
  「我可以試試。」戰慄說:「我有看過她的能力,但我無法獲得全貌,可能會殺掉它。也可能會搞砸。」
  「拜託了。」我說。
  他抬起一隻手,創造出一波黑暗。黑暗流過那兩個女孩。
  我將阿特力士帶給戰慄,他將手放到甲殼上。我能感到阿特力士的下顎、頭部、胸甲還有腹部在變動。
  在我看見榮耀女孩筆直衝出黑雲頂端的瞬間,愛咪在她雙手手中,而那個變動便停了下來。
  「你弄完了嗎?」我問。
  「說不準。」他歎氣。
  我用超能力搜索阿特力士的身體,感知到他的生理機制。和其他場合一樣,有關他的所有生命跡象,只要沒有特別尋找就處於不可視狀態,是超能力提供的資料庫的黑洞。他是被製造出來的生命,沒有超能力能解密的基因藍圖,無法分析、搞清楚哪個部位有哪個功能。
  在我觸及戰慄影響的區域時,我發現那裡更黑暗、更無法碰觸。那神經系統不是我的超能力能接合的東西。
  「我得要用某些東西當模型,沒感到萬癒有的天生知識。」戰慄告訴我。「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自己。我不知道這可不可行,但他有了人類的消化系統。或是某種接近人類的器官,和他的身體一起運作。就我認為,所有東西都連接在應該接起的地方了。」
  「謝謝你。」我說。「真的很謝謝你。」
  媘蜜依然在看向榮耀女孩和愛咪消失的身影。她往下瞥了阿特力士:「妳得想出特種飲食,能給他他所需的養分,也要超級照顧他。假如妳給他某個他身體無法處理的食物,就可能立刻毒死他。」媘蜜打了個響指。
  我點頭。這依然比一無所有更好。
  烈陽舞者依然在清出一條路線。我爬上阿特力士,升離地面,在我試圖控制他的飛行利、懸浮在半空中時稍稍晃了下。
  「去吧。」戰慄說。
  「什麼?」
  「偵查,搜索。確認戰況。妳靜不下來了。」
  「不怎麼喜歡萬癒那件事的結果。」
  戰慄搖了搖頭:「我也是,但我們應該專注在,現在、在這裡能做的事。」
  「我靜不下來是因為我感覺很灰心。我在這裡做不了任何事。我沒辦法處理火焰,和你們在一起的話也沒辦法做任何其他事情了。」
  「搜索出傑克和骨鋸,然後讓我們幹掉他們啊。」攝政說。
  我搖了搖頭。「他們消失了。就如字面上消失。我不確定他們是死了還是找到了藏身處。」
  「那就是我們能做的事了。」媘蜜說。「欷帛力虎正在走向一個終點,對吧?前往東南方?」
  「是啊。」
  「妳有看到傑克骨鋸跑向哪嗎?」
  我點頭。「從那裡幾個街區外的東北方。」我指道。
  「那我認為,我知道他們去哪了。想一想之後就還滿明顯的。有個他們可以事先研究的地方,不被任何重要人物佔據,幾乎能承受任何打擊,還有食物和水⋯⋯」
  明顯?也許只對媘蜜來說很明顯吧。然而,她這樣提示,我就能跟上她的思路,想出結論。
  「終結召喚者避難所。」我幫她接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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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小吃百百款,其中麵線絕對是很多人的最愛。看似庶民美食麵線,再煮食過程好像很簡單。但要煮食到恰到好處還是有許多撇步存在。市面上有許麵線時常可見到湯頭不是太稀、太水、太黏稠。一碗好吃麵線還是讓人會 一吃就上癮,這篇介紹這家咕咕饞麵線就是開店至今十多年以上店家。只有熟客才會光顧的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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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為留學生除了很享受這樣的狀態之外,生活上的大大小小事情都還是得處理,包括一日三餐、打掃、倒垃圾、買菜、買日用品,雖然都是小小的瑣事,但加載一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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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違四年終於可以出國喝酒了,後疫情大通膨時代自助旅行的費用也拉高了。這趟旅程在眾人協力之下終於把行程與預算都定案,十六天的機+住宿+租車+兩間一星餐廳+十三家酒莊拜訪=八萬五以內 行程總覽: 人均費用分享: 這次旅伴有一位廚師弟弟,晚餐除了訂三個大餐之外,基本上都交給他。 交通 (飛機)
前言:這一篇是應朋友的要求而寫的,這一篇是我與同事之間的社交相關文章喔!
此書主要收錄家變以前所寫的十五篇短篇小說,作者的每篇短文隱約訴說著他看見這個社會日復一日存在於每個家庭每間學校甚至是無人角落都會發生的事,有些醜陋有些可笑有些讓人共鳴,故事中彷彿訴說著那個時代的無奈與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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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電影上映,批判鋪天蓋地。觀眾難以理解這對男女,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十四年過去,貝拉入圍了奧斯卡,艾德華成為新一代蝙蝠俠。我們能不能,也還這段愛情一句公道:貝拉沒想用愛情說服別人,她情願用來完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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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從這樣的國文考題反思新課綱的教學,要讓學生具備學測考題的答題能力,若從「課本」、「教法」及「教學時數」來看,教材及教法的調整勢在必行,但課本的調整很難改變,對老師而言,教法的調整或許可以比較彈性,能按照教學目標及學生的程度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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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這篇文章的時間點,是隔離時期過半的時候。11月初住進防疫旅館,退房的時候接近11月,幾乎大半個11月都在旅館中度過。但其實想想發現,人生中好像也很難有這麼完整的十四天只要負責「把自己照顧好」,其他什麼事都不用擔心,換個角度想覺得這兩週好像也挺珍貴。首先要分享的是我選擇的防疫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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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探討了複利效應的重要性,並藉由巴菲特的投資理念,說明如何選擇穩定產生正報酬的資產及長期持有的核心理念。透過定期定額的投資方式,不僅能減少情緒影響,還能持續參與全球股市的發展。此外,文中介紹了使用國泰 Cube App 的便利性及低手續費,幫助投資者簡化投資流程,達成長期穩定增長的財務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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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主要收錄家變以前所寫的十五篇短篇小說,作者的每篇短文隱約訴說著他看見這個社會日復一日存在於每個家庭每間學校甚至是無人角落都會發生的事,有些醜陋有些可笑有些讓人共鳴,故事中彷彿訴說著那個時代的無奈與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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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電影上映,批判鋪天蓋地。觀眾難以理解這對男女,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十四年過去,貝拉入圍了奧斯卡,艾德華成為新一代蝙蝠俠。我們能不能,也還這段愛情一句公道:貝拉沒想用愛情說服別人,她情願用來完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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