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V怪客》復仇的正義是正義嗎？

1605年11月5日，蓋·福克斯(Guy Fawkes)企圖透過火藥陰謀暗殺詹姆士一世的計畫失敗，而為了慶祝此危機被解除，英王詹姆士一世決定將11月5日定為篝火之夜。但如果細心地去探究400年前的「火藥陰謀」背景的話，似乎在爭取自由的背後是來自於宗教之間的紛爭，新教徒與天主教徒、王室與宗教之間的利益。電影中的主角「V」以勿忘11月5日的火藥陰謀為出發點，爭取的是在極權法西斯主義下的英國解放，但套用了「火藥陰謀」當作基底(附註1)，是否暗示了有其他的變因呢？

《V怪客》中的英國法西斯主義，基本上來自於政府自身的陰謀論，年輕欲上位的黨員透過散發病毒與社會動亂等方式，讓「恐懼」蔓延全國，使得「亂世用重典」的方法得以見效，再加上病毒解藥的推波助瀾，成功變為英國的元首大人(大統領)，而「V」就是在這個陰謀論下的一個「復仇者」。

影片中所有被「V」制裁的大人物，都是陰謀論計畫中的相關人員：倫敦之聲、大主教、驗屍官、祕密警察首腦、大統領等，都是這個計劃的既得利益者。在為這個國家帶來「安定」與「秩序」的同時，也帶來了無止盡的「恐懼」。所以「V」作為一個領頭羊，他清楚地知道必須將這些「正義的象徵」一一破除，讓人民重新了解到「自由」的真諦與必要，從而一一擊破這些象徵性的謊言，製造無序的混亂，只為了呈現屬於他的「火藥陰謀」。但這一切真的正義嗎？

《V for Vendetta》是《V怪客》的片名，這裡幾乎已經在告訴你，「V」是作為一個復仇者的存在。就像是他在驗屍官床邊說的那一席話：

如果你的復仇對象與推翻政府將同步造成這個社會普遍認知上，會形成一種「解放運動」的話，那算是正義嗎？「V」是因為這些人對他所造成的傷害而復仇，並非是因為這些人對這個國家所造成的傷害而挺身而出，但是恰好他所要「復仇」的對象，不意外地幾乎都成為這個國家統治上的「象徵」，所以號召人民站出來的一個意象只是在其復仇事實上的包裝。這個部分在與艾薇受刑結束時的對話便可得知(附註2)，那是一種跨越仇恨、跨越情感、跨越生命而你卻毅然決然選擇去面對、去捍衛的「種子」。

我們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在「火中重生的V」與在「雨中重生的艾薇」的不同，前者不甘的怒吼與凝視讓驗屍官「恐懼」了數十年；而後者卻如同感受這世界的一點一滴，喜悅迎接自己新生的到來，從此面對世界「不再恐懼(希望)」。這也在最後結局的時候，他認為只有艾薇可以拉下決定這個國家命運的手把，因為艾薇的重生是代表著「新生」，而他的重生卻是因為「復仇」而來的，縱使他後來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他的初心已經因為那個慘絕人寰的悲劇所腐蝕，縱使後來的計畫是為了「國家人民」而奮鬥，但卻不能因此而正名化自己的行為。

本片除了對白設計的巧思與優雅外，當中暗喻的部分也不少，貫穿全片的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也頗有寓意(可以參考俄法戰爭與柴可夫斯基個人生平)，雖然礙於片中對於「英國社會現況」的描述不多，但深刻的人物塑造與各個高層間的陰暗心理，尤其是透過會議視訊與燈光明暗的對比，直接就讓你了解到每個人的性格，這部分的鏡頭語言實在是非常高招，無需太多的片段描述，就可以讓你知道下一秒這個人決定要叛變了。

像是「英國之聲」在洗浴時，背景仍在播放自己的演講，一邊打電話怒罵工作人員，一邊又與自己在鏡頭上的一同言語，那種極為自大自負的性格表露無疑，幻想著恐怖份子V在自己面前求饒的氣概，卻在真正直面V時瞬間瓦解；而「主教」則是在欲求自己金錢與青春肉體的貪婪時，仍妄想著「憐憫」降臨(向V求饒)，就如同神「寬恕」世人一般極為諷刺；秘密警察的老大也同他的身分一般，總是在黑暗處或是秘密揭曉前出場，一旦燈光明亮時，說話總是言不由衷，尤其面對大統領的質問下要被當成替罪羔羊，馬上將自己退於燈光之後，掩飾住自己真正的想法。這些鏡頭設計上的細節，基本上在這部片中隨處可見，更不用說主角V還是一個全程戴著面具的，只靠面具及肢體表演的角色，但你幾乎可以從這個面具上看出他的表情，透過燈光、透過肢體、透過語言、透過音樂，透過這個壓抑在面具下的亟欲復仇的靈魂。

最後為你獻上《V怪客》的預告，雖然剪的很像動作片XD

附註1：火藥陰謀（Gunpowder Plot）是1603年的主要陰謀（Main Plot）和次要陰謀（Bye Plot）之後又一次失敗的弒君企圖，有興趣歷史的朋友可以去查查這之間的關聯，可以得到很多不同於現代歌頌自由、推翻政權的想法。

附註2：V有提到自己的誕生或許會讓自己的離世充滿著恨意，但後來他領悟到不一樣的東西，我想對於V來說是「愛」，因為他說他以為不能再有心動的感覺(仇恨為他生存的動力)，所以就我而言，他的初心其實並非是在為人民起義。而這裡好玩的部分就是對於「愛」的理解，就像是獄中自白書最後談到的愛( I love you)，是男女情慾的「小愛」呢？還是更高層次的「大愛」呢？就給各位觀眾自行去理解囉！